沈家村虽然距离京城只有三百里,可大部分人一辈子连村子都没出去过,沈四郎是猎手,可卖猎物最远的也不过是镇子里。
他们只知道当朝皇太子薨了,议论几天也就过去了,之后没人再提及,所以,对于宫里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
沈栖被阳光刺的好一会睁不开眼,光点落在肌肤上,微微有些发痒,他举手搭在眉梢上,眉宇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可死而复生的沈栖没有去门前阴凉的树下,他似乎有些贪恋这带着灼热气息的阳光,他就站在太阳底下平静的筹划着如何尽快进京城。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急匆匆的走来一个五官端正的清瘦男子,大约三十岁的样子,眉目间可见清隽之气。
男子停下脚步,看着沈四郎,目光有些焦灼,“四郎,大丫是个好姑娘,这亲事怎么就要退了,当初也是合过八字,你们不会相克的,你看,你现在不也醒过来了吗?”
沈栖微微侧眸,冷眼看向了站在眼前的本家五叔。
仔细的搜寻着关于眼前之人的记忆,几息后,沈栖了然,却原来五叔沈方曾经去夏家提亲求娶夏云桐的二姑夏茹,因为家贫拿不出五两银子的聘礼被赶了出去。
后来夏茹嫁给了能出得起五两银子的林富贵。
沈方大病了一场,三年后娶妻江氏,可惜因染了风寒去了,留下一个女儿,至今,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这事儿当年大家都知道,在沈家村不是秘密。
“五叔,您说的有道理,只是这话您说了不合适,切勿再提。”沈栖还是醒过来第一次开口,昏睡了两日,那声音微微有些暗哑。
沈方一愣,反应过来顿时变得面红耳赤。
他不由得退后一步,有些惊诧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一时失语。
这孩子,怎么突然间给人一种遥不可及之感?
他沉默了片刻,呐呐的道,“五叔考虑不周,你别怪我。”说完,目光却不敢去看沈栖,转身匆匆的离开了,倒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栖站在门口,思索了一下,抬腿就朝着凉水湾的方向疾步走去。
记忆里沈四郎的未婚妻一家很是满意这门亲事,那个叫夏云桐的姑娘性子也很执拗,如果对方不同意,这婚事暂时不能退,万一闹出什么来,他这个鸠占鹊巢的外来者也会良心不安。
以后,总会有个好办法安置她,让她一生无忧。
凉水湾距离沈家村不远,走路也就半个时辰,如果走的快,想来能追上陈氏和二婶的。
……
而此时,夏云桐捏着鼻子调好了一碗大粪水,刚端进院子,臭味也跟着进来。
凉水湾村不小,差不多有一百多户人家,都是独门独院,两户人家之间都有一道篱笆墙。
夏家院子里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左邻右舍。
如今是上午,没去地里的也都在家干活,女人们洗衣做饭喂鸡喂猪,男人们要么歇着,要么就像夏良那样编筐编篓编炕席赚铜板。
但是,大家都很喜欢看热闹。
于是左邻林婆子好信的走进来,一来就闻到了臭味,她捏着鼻子,“大丫,你这是干啥呀?”
“大丫!”反应过来的张婆子厉声的阻止大丫说下去。
林婆子是个大嘴巴长舌妇,家里的事儿不管如何都不能被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