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颜陆英说话,老太太忽然一跃而且,朝屋外跑去:一边怕一边哭喊:“儿子不孝顺,所有的人都在欺负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死了算了。”
派出所的院子里正摆着她的汽车和碾坏的摩托,曹老太太也是个狠人,竟一头朝摩托撞去。
“啊!”所有人都在大叫。
还好那位大嫂毕竟是做惯了农活的,身手矫捷,千钧一发之际把老太太抱住。但还是差了一步,安安奶奶的额角被摩托车残骸上的铁片擦伤,有鲜血渗了出来,殷红一片。
差点出人命,大嫂也吓坏了,对着颜陆英和王泽元大叫:“我不告了,不告了,你们赔我车就好,快把这个疯婆子弄走!苍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真出来人命可就麻烦了,疯老太婆这不是毁人吗?
王泽元身体一阵摇晃,目光呆滞:“陆英,我晕血,扶住我。”就软软地坐了下去。
一通忙乱。
等到周山水和许润赶到,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
他们在镇卫生院见到了颜陆英一家。
三人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不着声,王泽元一脸煞白,老太太额上贴着一个创口贴,看起来问题不大,颜陆英则咬牙满脸无奈的样子。
肇事汽车停在他们身边。
周山水心中着急,正要上前。许润一把拉住他,小声道:“问题应该已经解决,我们先别过去,看看再说。有的事情,需要他们独自面对,独立解决。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也许是一个契机,让他们三人坐在一起好好说话的契机。”
周山水:“可是……”
许润拍拍他的手背:“都是成年人,成年人心理那道坎得自己翻过去,别人帮不了的。山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今天请你先等等,再等等。”
太阳很多,明晃晃的阳光落到长椅上三人的脸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颜陆英先开口了:泽元,妈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赔偿了撞坏的摩托车,道了歉,大姐也是通情达理的,答应不再追究。另外,村民们也删除了刚才所拍摄的视频,你不要担心。
王泽元点点头。
颜陆英又问,你头还晕吗,想不到你晕血的毛病还没有好。
王泽元虚弱地说,这毛病是娘胎里带来的,好得了吗?陆英,你还记得我们那次去阿尔卑斯山越野跑的时候吗。那时候我们都年轻,我们有着使不完的力气,我们在雨中跑着叫着笑着。你摔了一个跟头,膝盖都磨破了,流了血,当时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我知道自己大约是要昏过去。可是,我想啊,这么高海拔的山,这么冷的天,如果我昏过去,谁来照顾你呢?我不但不能照顾你,我还成了你的拖累。
于是,我咬着牙坚持着处理好你的伤口。很奇怪,我竟然没有晕,我以为我晕血的毛病已经好了,我实在太高兴了。
我们当时都被雨水淋透了,好冷好冷。
我们抱在一起,我知道我爱上了你,因为你就是我的良药。
王泽元说,想不到,我这个毛病还是没有好。我刚才忽然明白,今天相比起从前那次,只是心境不同,一切都变了,陆英,我不想这样啊!
颜陆英眼睛里满是泪光,说,我也不知道变还是没有变,我也希望一切没变,但我永远记得那年的雨,真的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