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卢忠当时便是一惊,睁大了眼睛。
他连忙跪下,惶然说道:“小的不敢有此非分之想,小的只想为陛下效力,为国朝效力。”
朱祁钰听得明白,于是笑道:
“待朕掌了大权在手,许你这区区指挥使也无妨。”
“只是,朕现在有事要你去办。”
卢忠连忙表露忠心。
“但陛下所说,小的指东向东,指西往西,上刀山下油锅,惟愿效死!”
“好,朕没有看错你。”朱祁钰叹气说道:“朕这个人,就是不信邪,有些人不要朕如此做,朕却偏要做。”
“你派人秘密出京,前往金陵安顿好宋敬亭的妻小。”
“招募宋敬亭的故旧亲朋,让他们在全国各地为朕说书,继续颂扬朕的事迹。”
“她杀一个,朕便招百个、千个!”
卢忠闻言作顿悟之状。
“陛下圣明,眼下多事之秋,正值土木堡战败,便真是太后做的,恐怕也不敢太过张扬。”
“有财才能使人效力,小的手中无甚银两……”
朱祁钰呵呵一笑,坐在榻上换了个姿势。
“这你放心,朕现在什么都缺,独独不缺的便是银两。”
“你先去账房领了三千两,这是朕赏赐给你的,若事情办得好了,还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朱祁钰深知这个道理,眼下对自己来说,威胁到生命的已经不只是瓦剌破城后的死难,而是这朱红宫墙之内的暗流涌动。
“小的谨遵陛下圣旨!”
前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朱祁钰的世界翻天覆地。
本只是现代的一穷二白的小小打工人,陡然间穿越明朝,时逢土木堡大败,连做一个逍遥王爷都成了奢望。
被众人推到皇帝的位置,坐在这风口浪尖之上,朱祁钰如履薄冰,尤其是说书人宋敬亭的死,更是令他仿佛变了个人。
身处在不该处在的位置上,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是身家性命溘然崩殂。
不改变,行吗?
不心狠手辣,怎么活得下去?
朱祁钰试过,但这些从后世清宫剧中学到的一点皮毛,根本斗不过老谋深算的当代庙堂高手们。
朱祁钰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走上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
正统十四年,十月二十三日,德胜门。
早在十天前,城外的百姓就已经被户部及顺天府人员协调进入外城避难,实行了于谦坚壁清野的方阵。
而首当其冲的德胜门,更是夯土包传,加固了一层又一层。
在城墙之前,更有被挖掘出来的壕沟与引水加深的护城河,城头每一个垛口处,都有黑洞洞的火炮。
在京师内的全部勤王兵士,都被于谦整编成了十团营。
每营两万余人,各由一名都督率领,总计二十二万大军。
城墙上,一队十团营的兵士正手持长枪往来巡哨,忽然,远处马蹄声和叫喊声纷至沓来。
抬眼一望,地平线上,更是漫天的尘土呼啸。
出人意料的是,巡哨的十团营兵士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都只是静静的看着。
在这段时间的宣传及备战当中,他们早就知道将要迎来什么,以及对手都是些什么人。
随着瓦剌大军兵临城下,所有人都是松了口气。
终于能结束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总算能大手大脚的与虏寇拼杀个你死我活,为死难的兄弟报仇雪耻了!
京师保卫战,随着瓦剌的马蹄声而正式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