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也略有轻颤,搪瓷茶杯中的茶液,发出一阵阵涟漪。
“姜子书,终归只是堪舆先生,他能推断到发妻会走出黄洪村,却算不到,居然还跟上自己的孙女。”
老人的声音极为沙哑,还透着叹息。
他语气,明显已经缓和下来。
我心头微喜,往前走了两步,恭敬说道:“不知道长辈尊姓,晚辈叫做姜琳。”老人又沉默了半晌,才告诉我,他叫何千屿,他知道我叫姜琳。
当初姜子书离开之前,还和他说了,自己孙女刚好出生,取名姜琳,只是来不及回去看。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心头有些心酸,又有些说不出的埋怨。
爷爷对于“事”的看重,显然是超过了亲情……
微咬着下唇,半晌我才缓过来一丝劲儿,低声道:“我想知道,我爷爷当年和您说了什么,去哪儿找他。”何千屿饮了一口茶,他说道:“柴云已经悉数听去。”
我沉默片刻,和他说了,婆婆独自一人离开的事情,我怕她再有隐瞒,或者是找机会再单独上路。
我这番话说完,何千屿明显愣了一下。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这就是姜子书压抑她的结果,觉得那是对她好,但却将她刚烈的性格抑到了如今。”我不知道怎么接话。
显然,爷爷做法很极端,若是他一直在,婆婆说不定也就“安分”了一辈子,被保护一辈子。
如今,却成了不可能。
场间氛围太压抑,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何千屿又叹了一口气,他才说道:“姜子书十八年前,最后所去之地为嘉陵。”
“汉水南入嘉陵道而为西汉水。他说过,若是要找他,需观天相,看山龙,对穴眼。”“其实,柴云找不到他,因为她只是一个敛婆。”“姜子书那番话,是想要柴云断了念想,我刚才和她说过了,她不甘心,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我也告诉了她,一十八年过去了,姜子书都没回来,恐怕只剩一具尸骨。”
“她依旧坚持,说要去嘉陵,即便是死,也死在那里。”
何千屿的面色极为复杂。
我面色变了变。
爷爷居然是这样的用意?
下一刻,何千屿又告诉我,既然来都来了,就好好劝说柴云,让她不要再执拗,接受现实。
我抿了抿嘴,低声道:“婆婆性格很刚烈,我劝不了。”“何爷爷,当年的事情,你还知道更多么?我会陪婆婆一起去嘉临,我爷爷,还未曾成枯骨。”我认真说道。
何千屿眉头紧皱,他眼眶的筋肉都跳动了几分。
“姜琳,柴云执拗,你是年轻人,又何必一样执迷不悟?十八年,他既然出事,用什么苟活到现在?况且,那观天相,看山龙,对穴眼,也需要风水先生才能做到,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风水先生。”
“姜子书为堪舆大先生,他带的路,就得风水术堪比他,或者是同源的先生,才能找到穴眼。”何千屿的语气,都变得严厉了许多。
甚至他直接站起身来,那宽厚的身体,更显得压人一头。
上方的瓦斯灯灯光,都被他挡去了不少。
我心惊之下,本能的后退了半步,双手捏紧了衣角,我抿着嘴。
何千屿冷冰冰的面色,显得咄咄逼人!
不,他这是觉得我和婆婆执迷不悟,不通情理。
我深吸了一口气,才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认识周堂么?”
何千屿面上多出几分疑惑,他语气不变:“周堂解梦,你爷爷当年的好友,若非他只会解梦,和你爷爷齐名的就不是易手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