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捞尸人话音落罢,场间所有的人,全都怒目相视。
他们眼中的忌惮依旧,可厌恶却变得更多。
我脸色微变,于通的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惊怒。
爷爷却依旧保持了镇定的表情,他轻叹了一声,道:“阁下言重,此事断无阁下所想那般。”
说着,爷爷给了于通一个眼神。
于通打开了其中一个皮箱,曝露在阳光中,是一摞摞的钱。
我爷爷又继续开口道:“常言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这劣徒劣孙女,消息未曾精准的告诉大家,以至于此番损失惨重,问题,也并非全部出在了我孙女和弟子上,想必大家是清楚的。”?“这里是三倍的补偿,姜某人今天来,只是做这一件事,另外,点山一脉承捞尸人一门一道人情,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找姜某人,我替捞尸人一门,消灾一次。”
话音落罢的瞬间,场间之人的面色,都带着惊疑不定和骇然。
包括当头那个愤怒的捞尸人,他脸上也有呆滞之色。
爷爷并没有管他们,只是冲着两个灵位鞠了一躬。
再接着,他又让我和于通上前鞠躬。
我和于通照做了之后,我怪异的觉得,自己好似松缓了一些。
就像是无形之中,有某种压力在我身上,可现在那压力却消失不见了……
这整个过程中,那些捞尸人都没有再说二话。
为首的捞尸人先给身旁的人示意,立即就有几个人上前,将那些钱收了回去。
那捞尸人则往前两步,到了爷爷跟前。
他额头上隐约有汗,虽说神色及其不自然,但他还是冲着爷爷抱了抱拳。
刚才那股口风也变了,略带紧张的说了句:“姜先生,刚才的话,当真?”
爷爷问了句:“过往姜子书在河未市这些年,可有半点虚假话语?!”
那捞尸人的面上,顿时就是惊喜。
他又和爷爷鞠了一躬,又叹了口气,说姜先生大义。
顿了顿,他和爷爷解释,毕竟车涳是捞尸人的领队,他死的突然,还没有新的领头者任命出来,所以大家都有怨气,可如今姜家所做的善后,不仅给了捞尸人一门颜面,补偿,甚至还给了一个旁人难得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再记恨姜家。
爷爷点点头,他又和那人寒暄了几句。
再之后,我们就从这院里头退出去了。
回到了车上,于通嘀咕了一句:“还是利益驱使,刚才那些人的嘴脸,看看多狠,见了钱,得了好处,一下子便化敌为友。”
他又不自然的说了句:“师尊……一个人情啊……亏大了……”
爷爷笑了笑,道:“不是一个,而是一共四个,人情而已,这却能减少很多麻烦。”
于通哑然无声。
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
不过,我的确能感受到身上的轻松。
那无形中的压力,难道就是因果业债?
爷爷催促了一句,说去下一个地方,他又同于通说了地址。
于通喊陈业开车上路。
再之后,我们按着顺序,去了缝尸匠,抬棺匠的住处。
缝尸匠那里要比捞尸人一门麻烦一些,对方不依不饶,非要我和于通给一个交代。
爷爷给出了三倍的补偿,又给了一个人情,他们还是不同意,最后他们多让爷爷帮忙点一次家宅,这件事情才算抹平。
而抬棺匠那边要好处理的多,毕竟当时古官只断了胳膊,他也清楚,当时我做了提醒,其他人不愿意听而已。
我们要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米婆家。
而米婆的住处,在三河口,也就是邓九刀的家。
差不多下午三点钟,我们才到了三河口。
米婆家里头的人不多,其实他自己无后,是旁亲来料理后事。
我们给出了补偿,以及爷爷给了一个人情后,对方和我们的关系,都缓和了不少。
至此,当日救申河留下的所有隐患,全部都被解决了。
临离开三河口的时候,我心里头还总有一些唏嘘和不自然。
爷爷问我怎么了?情绪不对劲?
我迟疑了一下,本来想说关于邓韫的事情。
可我却不好开口。
只是告诉爷爷,我没事儿。
爷爷若有所思,他倒是没多问。
我低头看着手机,胡乱的翻来翻去,让自己的思绪镇定下来。
忽然间,我手机响了,是邓九刀打过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