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痛。
苏洄很关切地询问。
[Eddy:严重吗?都影响工作了,应该很严重吧,你一定要按时吃饭,慢性病最大的成因都是不良习惯。]
没等太久,Sean便回复了新的邮件。
[Sean:你说得对,那你呢?每天有在好好吃饭吗?]
[Sean:感觉现在的年轻人习惯都不太健康。]
苏洄的确被他说中,一时间不知应该怎么回复好。
总归不能骗人。
[Eddy:我胃口不太好,但也有认真吃饭。]
[Sean:看出来了,你很瘦,上次展览上见过。]
苏洄有些惊讶。
[Eddy:你见到过我?我还没有见过你。你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有机会,能当面请你吃饭就好了,等我状态好一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这一次Sean没有快速回复,苏洄看了一眼时间,的确到了饭点。
科菲在外面叫他,苏洄便应了一声,随她下了楼。
晚餐马克做了馄饨,想到方才的邮件,苏洄比往常多吃了一些,吃完后便再次回到房间,又查看了邮箱,依旧没有收到回复。
或许他的邀请来得太唐突了?苏洄不确定。
他打算带雪糕下去,从衣柜里拿了自己最近常穿的黑色大衣。
这种时期,他总会下意识穿色彩灰暗的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安全感仿佛是攀附在皮肤上的,裸露出来便会流失。
他盯着镜子里毫无血色的一张脸,有些逃避,头发太长,苏洄扎在脑后,戴上帽子,下巴埋进围巾里。
雪糕早已在玄关等候,苏洄给他戴上口笼,穿好衣服,开了门带他下楼。
天已经半黑了,室外气温比房子里低很多,他不由得将围巾往上拉了拉。雪糕一出门便小跑起来,苏洄几乎拽不住,被他拉去了公园,转了好几圈,雪糕的精力才消耗了一半,苏洄已经累了,和他商量着回家。
雪糕脾气并不倔,哄两下便听话,跟着苏洄回家。路上人并不少,但由于雪糕的形象过于凶悍,行人各个主动退避,仿佛组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路过回家必经的喷泉与圆形草坪,他们途径一家冰淇淋店,之前苏洄从来都无心观察四周,并没有发现过。
他被橱窗里漂亮的礼盒和一整排的冰淇淋展示柜吸引,停下脚步,犹豫了很久,还是走进去买了一颗香草球,装在小盒子里。
店里不让大型犬停留,苏洄只能带着雪糕到店外露天的座位,外面很冷,这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反倒让他自在。
苏洄把雪糕的绳子套在自己手上,撕开纸勺的包装袋,尝了一小口冰淇淋。
雪糕站得挺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看上去很想吃的样子。
“你不可以吃。”苏洄点了点他的鼻子,“会生病的。”
雪糕可怜地呜呜叫,苏洄忍不住勾起嘴唇,拿出本来就特意多拿的另一个勺子,舀了一些,把口笼取下来,喂给他。
“雪糕吃雪糕。”他觉得很有趣,但又怕小狗真的会上瘾,于是只喂了一勺,“不可以吃了。”
他揉了揉雪糕的脸,问道,“如果被你主人知道了,他会说我的。”
下意识说完这一句,苏洄感觉不对,很怪,不自然地松开雪糕的脸,拿起冰淇淋纸盒,“他应该也不会……”
“但是你不可以吃了,就只有一口,乖。”
怕他馋,苏洄自己快速吃掉一整个球,冻得牙齿疼,用手捂了半天脸颊。
他还是觉得累,不想走,于是一人一狗和一个空盒子在原地赖了一会儿。
雪糕把下巴抵在他膝盖上,苏洄则从口袋里找出前天买的烟,点燃,夹在指间,靠在椅子背上,仰着头缓慢地吐了个烟圈,灰白色的雾倦怠而颓靡地环绕,消散于冷风中。
烟才抽了一半,便有一个人靠近,苏洄的神经是断续和破碎的,反应很慢,直到对方走到他身边。
某个瞬间,苏洄产生了一些虚妄的幻觉,觉得会是宁一宵突然出现。但雪糕的警惕状态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他动作懒怠地侧过脸,来者是个陌生高大的白人男,是来搭讪的。
被这样盯着看,苏洄感到不适,低下头,将烟摁进满是融化奶油的纸盒里。
“抱歉,我……”
还没来得及拒绝,雪糕就开启了他作为护卫犬的本能,充满攻击性地不断发出低吼,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去撕咬。
这显然吓到了那人,他抬起双手,后退了两步。
“雪糕,没事,别紧张。”苏洄抚摸雪糕的背,随即起身,对男人颔首致歉,带着他离开了。
一直走到一百米开外,雪糕紧绷的状态才渐渐放下,苏洄停下脚步抱了抱他,“你刚刚好凶啊。”
雪糕用鼻子蹭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家中求抱的狗狗,苏洄不禁想,怎么会有一只小狗,既承担着疗愈的任务,又可以随时变身领地意识强大的护卫犬呢。
他想到了宁一宵。
“你和他还真是像啊。”
苏洄感到奇妙,很快又觉得自己无药可救。
还是不要想了。
“回家吧。”
带着雪糕上了电梯,回到顶层,解锁了门的密码,苏洄将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关在门外。
回到家里,雪糕又变回聪明黏人的模样,跟着苏洄来到房间,时不时发出小而轻的汪汪声。
苏洄在椅子上坐着,对着百叶窗缝隙里的夜色发了许久的呆。
邮件的提醒声出现,将他不算安分的思绪拉回。
苏洄放下那些不正确的想念,移动了鼠标,点击了新的回复。
[Sean:你很漂亮,我印象深刻,但我长得不好看,怕见了面会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