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显就不明白了,挺聪慧一个人,作起诗来,居然连基本的平仄韵脚都闹不明白。
前言不搭后语的叙事,凌乱的音节排序,不知所谓的意境,能把作古的诗圣们给气活过来。
听她吟诗一首,谢显遭罪得不行,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
一时都分不清,让她作诗,究竟是在为难她还是在难为自己。
看他绷着脸,裴姝就知道肯定烂透了,架起的气势一泻千里,不免更加心虚了。
“应该还凑合吧?”
谢显忍住没发作:“你觉得呢?”
裴姝大言不惭道:“我觉着还行。”比之前在山上作那首水平高多了,可见还是有长进的。
谢显气笑了:“你可知,你作的诗能把读书人折磨死。”
尤其是对有强迫症的人特别不友好,批改都无从下手。
裴姝嘟囔:“折磨谁啦,不是你摁头让我作的吗。”
你活该,你自找。
谢显抬手压了压眉心:“你的鬼斧神工,你家尊师可知?”
“师父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裴姝毫无愧色地输出自己的观点,
“自认于诗画上略逊些,并无大碍。我不要求自己十全十美,人生苦短,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爱学就不学,没必要为难自己,舒心最重要。”
“只略逊了一些?”谢显眼角微微一抽,目光也沉了下来:“阿妤,你不是普通人,且担着太子讲义之责,面对自身缺陷非但不引咎自责,反倒找借口放任,你这是在自我放纵吗?”
终是忍不住了,他啪嗒把书撂案上。
声音格外响亮。
裴姝愕然一怔:“你在跟谁发火呢?”
有病吧。
是,上一世她就清楚地知道,谢显是一个相当严于律己的人,事事力求完美。
可她不是啊。
而且,他们什么关系啊?
屁关系没有,凭什么用他的尺度来要求自己,这不是有大病是什么。
谢显清隽的长眉不由蹙起,
“枉我好意提醒你要注意修正己身,你这般态度与帝京里不学无术顽劣成性的子弟有多大差别?”
萧启元呆萌茫然,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
还越说越来劲了,裴姝心里涌起一股不平的戾气,无论如何都难以压制。
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儿的人,刺耳的话和他居高临下的态度,让她的忍耐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不是,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挨你训啊?本君一非你学生,二非你属下,你管我放纵不放纵,顽劣不顽劣。犯得着用你疾言厉色说教?”
“听我吟诗你难受,你遭罪,可那是本君逼你的吗?”
“没完没了了还,给你脸了是吧,你谁啊?”裴姝一鼓作气宣泄了出来,这里面不光有今天受的气,还有上一世处处被他压一头的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