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过了四泡,主客二人分别朝寝卧走去。
裴姝脚步欢快,却听谢显在身后道:“阿妤欲借我之便,又笑纳了整整一千两,入夜需护我周全才是。”
怀疑错听,裴姝扭头。
泠月皎皎,他身姿挺拔伫立在庭院一角,身后巍峨山岳耸立,为他沉凝出一股执掌寰宇的厚重气场。
他是怎么有脸说出寻求保护的话来的?
裴姝不理解,也不想理解:“谢大人文武兼修,足以自保,何需小女子费神。”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身边有两名一等一的高手常年不离其左右,没现身不意味着不在。
谢显凝眸而视:“我受伤了。”
裴姝无语:“谢大人,何至于此。”
就纳闷了,当下他虽未恐怖到掌控全天下的程度,但在这帝京周边,属于百分百可控的势力范围内,谁有能耐伤他?
裴姝赶紧把刚冒出头的好奇心死死摁了下去,不想牵扯过深,就千万别去好奇。
思及他现身山庄时,神情间那若有若无的委顿,和略显苍白的脸色,受伤一说应是真。
他身边的暗卫,不排除去执行某种紧急任务了。
“也不是不可以......”裴姝歪头端详他,拖长语调欲言又止。M..
未尽的弦外之音,得加钱。
山风刮得檐下灯笼微微晃动,她弯起乌黑的狐狸眼,眼角柔和下垂,歪头在灯下看人时,显出几分无辜和柔软来,便是提出过分要求,也教人不忍责备。
谢显叹息:“阿妤几时变成了雁过拔毛的财奴。”
谁让我怀揣着宏大梦想要实现,而又囊中羞涩呢,裴姝忧伤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谢显默然:“开价。”
裴姝伸出一根手指头,一百两不过分吧?
她还没丧失理智,打着能捞一点是一点的主意,忖着他底线在喊价。
而以为她要一千两的谢显扯了扯嘴角,笑意微凉,
“敲竹杠没完了?阿妤是不是不懂“见好就收”四个字怎么写?”
这话听在裴姝耳里,意思差不多就是:我今天是不是给你好脸了,蹬鼻子上脸没完了。
迎头碰了个硬钉子,裴姝心头漫起迟来的后怕,她真是要钱不要命了,竟敢得陇望蜀薅谢显的羊毛。
所以说嘛,这家伙惯会摆迷魂阵,她也是被他今日亲和的态度给一时迷了心智,目乱睛迷错把老虎当绵羊。
凶兽就是凶兽,就是打盹他也变不成绵羊。
好在裴姝能屈能伸,立时改了口风:“我就随口一戏言,谢大人怎么还当真了。你已付我重金,提供安全保障不是理所应当吗,安能厚颜无耻再度讨要。”
急起来,她连自己都骂,也是人才。
谢显不过是吓吓她,好让她不要把自己当冤大头一样逮着宰,毕竟没有人喜欢当冤大头。
见她适可而止,便不在多言,负手朝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