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宫,一间偏殿内。
周筱玥黑着脸换下那身晦气衣裙,撕烂了扔地上,泄愤似的狠踩几脚。
这才抚了抚头上松动的玉簪,恢复了端庄高雅的模样,缓步移莲走出偏殿,招呼候在外头等她的几个小娘子去找裴姝。
预备给裴姝一点颜色瞧瞧,好出一出心中恶气。
围绕在她身边的小娘子,家中父兄俱是要仰鼻息于兵部尚书,自然是亦步亦趋附声应合。
唯有纪家的纪茵踌躇不定道:“不好吧,今儿这日子,若闹出乱子,便是圣上大度不咎,回去定也要挨一顿责罚,况且.....况且她到底有些不同。”
周筱玥冷下脸,不善地盯着纪茵:“你倒说说看,有何不同?”
她当然没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刁难裴姝,可那裴府女君不是受了排挤,落单在外吗。
便是不慎闹开,目睹者全是她的人,是黑是白还不是由她说了算,有何可惧。
她周筱玥才是世间最与众不同的女子,纪茵那句“她到底有些不同”,惹得周筱玥很是不快。
纪茵抿着唇不说话,她脑子又没坏掉,当众去议论皇家隐秘。
见她吭吭哧哧不说话,周筱玥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一个空壳子国公府的女君罢了,攀附献媚之辈得着两分偏爱就自命不凡,没有实力实权的支撑皆为空中楼阁,离了陛下的庇护,早晚成众矢之的。虚有其表之人,有何惧之?”
得了皇帝两分偏爱,尾巴就翘上天了。
靠师门遗惠余泽,旁门左道钻营来的恩泽岂能长久!
须知帝王心善变,裴府女君自回京后,没展现出半点本事,风流债倒是惹了一堆,名声都快臭不可闻了。
再者,她还是皇帝未过门的侄媳呢,有太后和晋王府这两根擎天柱撑腰,便是闹得过火了些,皇帝偏向谁?
怎么看她这边的砝码也要重许多。
周筱玥翻转玉手,欣赏了会纤纤丹蔻指,不紧不慢地说,
“我今儿偏就要捅一捅纸老虎,瞧瞧她能张狂到何种地步,便是污了她那身扎眼的霓裳,又能奈我何。”
如果周筱玥知晓嘉阳郡主的遭遇,许就不会那么想了。
可惜从出生起就习惯睥睨众生,傲气凌人的嘉阳郡主,是绝计不会自爆她被裴姝收拾得鬼哭狼嚎,失禁床榻,噩梦连连这件事的。
这等惨烈,这般丢脸到姥姥家的糗事自然要捂死了,具体细节连最是溺爱她的晋王妃都未曾告知。
嘉阳郡主更不可能对外承认她打从心底畏惧了裴姝,一听到裴姝的名号就遍体生寒。
这厢,裴姝还不知道有人在到处找她,去彩结棚里晃了一圈。
欣赏了会儿优伶们曼妙的舞姿。
心满意足地出来,抄了条近道往御花园走去。
宫道小径两旁种着几棵脆红李,饱满的果子簇挂枝头,瞧着分外喜人。
左右瞄瞄无人,裴姝垫起脚尖,扒着枝丫去够最大最红的那颗。
几次没够得着,索性原地蹦了蹦高高,终于摘到了心仪的果子。
正要撩起衣袖内侧擦一擦,就听到莺莺说话声。
片刻,几個小娘子笑闹着朝裴姝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