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童贯带着胜捷军去抵抗李宝,但这是宋徽宗仅剩的部队,又不敢调得离自己太远。
童贯领兵刚走出几十里,宋徽宗的命令就发来了,让童贯最远只能去濠州(凤阳)。
对于宋徽宗的这种骚操作,童贯早就习以为常,他自己也不愿意拼命,老老实实前往濠州驻扎。此处距离李宝的大军,中间还隔着一个寿州。
而真正在前线厮杀的方孟卿,莫名其妙被连人带兵召回。
撤军途中,遭到李宝大军追杀。
方孟卿训练了一年的军队,稀里糊涂就全军覆没,而且囤积的粮草也被李宝缴获。
“昏君,昏君啊!”
方孟卿只带着几百残兵逃出,浑身是血的他,望着夕阳流泪嘶嚎。
“父亲,不如反了吧!”方纯孝咬牙切齿道,“这等昏君,为他卖命作甚?朱相公与朱元帅名满天下,皆仁义之人,若是建立新朝,必为贤明君王。我父子俩在淮西练兵,已让百姓苦不堪言,粮草都是从百姓嘴里抠出来的。好不容易练成了,却因昏君一道命令而葬送殆尽!”
方孟卿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嘀咕道:“我很想把昏君的脑袋敲开,看里面是不是装的豆腐渣滓。”
方纯孝说:“投了朱氏,便有这个机会。”
方孟卿环顾身边的几百残兵,又望向前边说:“你回去寻那贼……义军将领,就说我会拿下六安,让他们快点带兵过来。”
这位带兵北上抗金,又遭秦桧罢职的南宋宰相,就这样被宋徽宗逼得直接投贼了。
……
“官家,广阳王(童贯)送来急递,方孟卿在六安起兵造反了!”太监李彦慌乱奔进行宫。
宋徽宗大惊失色,随即又恶狠狠道:“果然心怀异志,朕早就知道他不可信任。”
李彦已经吓得精神恍惚,焦急说道:“方孟卿一反,淮南就只剩胜捷军,如何能挡得住?官家还是早做打算吧!”
朱勔趁机建言:“官家可巡幸东南,杭州大邑,可做陪都,臣愿捐资修筑行宫。”
朱勔父子在两浙有巨大的控制力,这种控制力正在渐渐消失。如果把宋徽宗带去杭州,他就能重新获得大权,再度成为江浙地区的无冕之王。
蔡攸却迟疑道:“陛下,若去了东南恐怕再难回开封。”
“开封哪里还回得去?”朱勔说道,“朱贼和金人,一南一北杀来,官兵万万是挡不住的。更何况,各地官员不念官家恩情,只知有新皇,不知有上皇,官家便回开封也危险至极!”
最后一句话,说到宋徽宗的心坎里。
宋徽宗原本的打算,是退位之后,遥控朝堂和地方,儿子赵桓只是他的傀儡,他相信自己有这个影响力。
却没料到,各地官员早就厌恶他,在听说他退位禅让之后,立即齐刷刷倒向新皇帝。
对于宋徽宗来说,局面已经彻底失控了。
他们父子关系恶劣,就算宋徽宗回到东京,多半也是遭软禁的下场。
“去杭州!”宋徽宗终于下定决心。
他甚至有些盼着东京被攻破,自己可以在杭州重新称帝。东京那一堆儿子没了无所谓,反正他带着几十个嫔妃,去了杭州还可以继续生。
蔡攸看向北方,只留下一声轻叹:“唉!”
宋徽宗带着大量随从,再次往南边跑。
又担忧自身安全问题连忙把胜捷军叫回来。路过扬州的时候,狠狠搜刮了一番,把好几个扬州富商的浮财给搬空。
继而命令淮南转运使俞赒,重新编练军队抵抗朱铭的偏师。
俞赒和向子諲面面相觑,他们对兵事一无所知,而且时间还短又无钱粮,怎么变出军队来抵抗贼兵?
“阁下欲降?”向子諲是不想投降的,但害怕俞赒突然发难,所以得先商量着来。
俞赒非常害怕:“我听说襄阳那边,搜刮太狠的官员,全被朱贼给杀了。你我……”
向子諲说:“那就逃。”
俞赒已经快哭出来了:“伯恭兄的家在江西,自然可以逃回去。可我家却在北方,回去随时可能遇到金人!”
向子諲不但是北宋宰相向敏中的五世孙,而且还是宋徽宗的亲表弟,祖父辈就举家搬到江西樟树镇定居。
这个人怎么说呢?
同样非常复杂。
他对贪污孝敬来者不拒,却又晓得该做正事儿。
刚开始,他积极帮忙转运花石纲。后来认为搞得太过分,老百姓已经负担不起了,又悄悄减少花石纲的供应,还因此被降了一级官品。
他遇到金兵,最初逃跑得飞快。遭遇国难之后,又能鼓起勇气,亲自领兵守城并打巷战。张邦昌称帝,他还拘禁张邦昌家属,并传檄四方而声讨之。后来坚持抗金,还跟秦桧硬刚起来,被秦桧逼得辞职隐退。
一个还算有点底线的贪官,一个知耻而后勇的华夏子孙。
向子諲说:“阁下在淮南有许多浮财,妻儿也都带在身边,逃去江西买块地隐居也可。”
“只能这样了。”俞赒叹息道。
俞赒知道自己仕途已经毁了,向子諲是太上皇的表弟,逃得再快也能重新当官,他却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就此,宋徽宗携众南逃,淮南转运使和运判也跑了,淮南转运副使更是起兵从贼。
淮南两路,一塌糊涂!
朱铭只让李宝占领整个淮西,再去占淮东的交通要道,现在淮西和淮东敞开了让他们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