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刻,巨大的力量和白光,冲破了一切。
他或许已经不再是他,已经遁入了虚空,破碎成了分子,质子,中子,夸克。被吸入天门的代价或许正是如此,被灵气的洪流冲击,化为湮灭。
可有一股力量,将最后的碎片推出了那片足以摧毁他的洪流,连同那盏莲灯,和那把残破的剑。
他对他微笑。
“再见,我的兄弟。”
“回到你想回的地方去吧。”
顿了顿。
“还有你。”
另一样东西被踹了下来。
残破的莲子没入天门,莲灯与剑一起下坠。深渊下的黑色洪流在那巨大的白光之下化为灰烬,竟然在顷刻之间便消弭于无形。
最终,它们落入一片泥土之中,就好像它们从一开始就出生于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壤中,一样。
莲灯在泥土之中静静地燃着,结着小小的白色光团。就像新的身体即将从里面诞生一样。
而终于,宁明昧也闭上了眼睛。
就像这世间存在着某个时间缝隙。他在落满灰尘的室内拥抱着那五封从来也没有寄出的手写信。风停了,雪也停了,再也没有人在他的耳边咆哮。
他抱着那些信,静静地睡着了。
……
地动山摇结束,海啸下落,焦土之上有新芽萌发。灵气五行的力量凶猛地灌入世界,带来勃勃生机。黑色的影子从众人的身上蒸发。劫后余生的亲人友人们抱着彼此,开始痛哭。
“XXX!我爱你!我们成亲吧!”
山坡上爆发出一名青年的喊声,所有人笑成一团。就连一贯严肃的段璎也露出了笑意。就在万众狂欢的此刻,有人道:“怎么回事……桂仙尊怎么哭了?”
温思衡愕然看过去。他发现重伤的桂若雪像是因预感到差点失去什么东西似的,血肉模糊的眼角也流出眼泪。
“哥!”
百铃抱着百面,哭着尖叫。抱朴寺的人陆续到场,开始给幸存之人疗伤。有苏诀疲惫地坐在地上,充裕的灵气修复着他的身体。他看着天空,喃喃道:“感觉某个独行侠趁着我们不注意时,做了很伟大的事啊……”
“独行侠?”
唐莞小声地说,她抱着自己,蹲在瓦砾之下。有苏诀道:“不是么?他其实很喜欢自己一个人偷偷做大事,我行我素的。”
说着,他又看向唐莞:“现在皇室嫡系子孙是不是只剩你一个了?当皇帝的话……”
唐莞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我还是想回缥缈峰,做我喜欢的事,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她小声地说,“而且人间,也未必还需要一个皇帝。”
另一边,空欢扶着容淇,叶归静扶着空欢,叶归穆扶着叶归静,四个人像连体婴儿一样来到废墟边上。容淇还在骂空欢:“你怎么不杀了她!多好的机会。”
“联合仙门的人到了。就让她接受审判吧。”空欢说。
“神经病。”容淇继续辱骂他,“你难道想要她认错道歉?怎么可能?”
“那都无所谓了。”空欢摇头道,“这世间这么多事,谁是谁非,又怎么说得清楚。我不是那个能审判她的人。还是让更加无辜的受害者……来吧。”
“倒是你。”有苏诀看着穆寒山,偷偷说,“一会儿大部队要到了
。你那位留在这里,很危险啊。”
穆寒山看着因灵气冲击浑沦而昏过去的常非常,点点头道:“我先带他走,之后的事情,慢慢处理吧。”
他背起常非常,与大部队逆行,向着其他地方走去。那一刻,穆寒山忽然想起宁明昧曾说,许多年前,常非常也曾经这样,背着自己的妹妹,从大雪里走到春暖花开的地方。
四季回更迭,但不要紧,这世间还有许多时间。
“穆寒山,我累了。”他听见常非常在他背上,发出花瓣落在水里的声音。
少年闭着眼,一夜白头。在那如千疮百孔般的白发之后,是他疲惫的声音。
“我之前想杀了所有人,但我还想回家。”
“哦……”穆寒山说。
“你要带我去哪里。”常非常问。
那一刻,穆寒山觉得天地浩大。他温暖地笑了。
“先疗伤,然后去找宁峰主,他一定做成了什么,但需要我们的帮助。最后,去有花开的地方。”穆寒山说,“柳霜也会一起过来。”
常非常:“嗯。”
常非常:“还是先去找宁明昧吧。”
“?”
“弟妹双全,才是有家。”常非常道。
穆寒山点头道:“好……”
“还有你。”常非常忽然道。
而另一边,叶雪霏和十一从瓦砾下爬了出来。她错愕地抬头,看着替他们扛着柱子的吴旻。十一说:“吴峰主……”
叶雪霏:“吴峰主,你骨头没断吧。”
吴旻:……
吴旻的骨头还真断了。他笑不出来。最终,叶雪霏和十一一起把他从柱子下也拖了出来。二人一起坐在瓦砾上,等待治疗。
吴旻盯着远方,心事重重。十一道:“吴峰主,不要伤心。天端看到现在的你,一定很高兴的。”
“嗯……”吴旻微笑。
叶雪霏:“吴峰主,现在虽然混乱,但你身受重伤,现在不是偷袭无空真人的好时机。”
吴旻:……
吴旻的笑容彻底垮了。这破小姑娘,怎么老说出大实话。
“其实我还在想……”十一忧心忡忡之下,说出了在场所有人都在担心的问题。
“我师尊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