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徐滢忍不住想,会不会是他们的臆猜。
杨沛嘴角扬起一丝疲倦来,说道:“你或许以为这是我们的臆猜,但并不是。此事尘埃落定之后,他变得像从前一样神采奕奕,处事说话一切正常,我们一度又回到了从前的平静安宁。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从此竟自甘堕落,那天夜里,我与你舅母出门访客因天雨受阻未曾回府,他借着雨声跟家里丫鬟在房里苟且,不料被前去寻他说话的家父无意撞见。家父火冒三丈,当场气到要逐他出家门,而谁都没有想到,这最终导致了家父的惨死。”
徐滢愣了愣,“您是说外祖父是被杨峻害死的?!”
“这是他后来亲口说的!”
杨夫人胸脯起伏着,有着已掩饰不住的激动,“杨峻被你外祖父怒斥之后便离家出走,而在之后的某天夜里,你外祖父突然暴毙身亡,在那之前他身体极好,并没有呈现出什么病症,但是那天夜里他在书房里看书,突然就倒地不起,后来大夫诊断是心悸而亡!
“本来我们也不知道是他下的手,你外祖父亡故后翌日他闻讯赶了回来,在灵前痛哭不止,直说自己不孝,当时我们没有一个人想到居然是他干的!直到那次他被你舅舅从京师捉回来,细数他的罪状,要将他逐出家门的时候,他才把这段说出来!
“他不但亲口说是他击伤的你外祖父,还对我们从上到下一片控诉,从你的外祖母骂起,到我们所有杨家人,他指着我们的鼻子痛骂我们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人面兽心的畜生,还诅咒我们日后不得好死!还说杨家必然落到家败户绝的地步!”
杨夫人说到这里,眼泪一飚就出来了,“他咒我们不要紧,却还要咒我们的子孙!我们何曾有对不起他的对方?你舅舅气血攻心。当场就吐了血,你外祖母也昏倒了过去。也就是因为如此,当夜才没有来得及处置,而那天夜里佛堂就着火了!”
她终于忍不住咬起牙来。就算不是为着死去的公公,也是为着那么些年对待这个小叔子的一片真心实意被糟践,更是为了因为他还要被诅咒子孙得报应!
屋里一片静默,门口却忽然来传来衣袂挪动之声。
徐滢和宋澈往外看去,只见杨氏扑通一声跪倒在门下。一张脸都已经白了,袁紫伊随在身侧,也是一脸不知所措。
“我从来不知道杨峻犯下这么大的罪孽,这么多年我还在怪责哥哥和母亲……是我该死,我竟然还帮着那个畜生与少慧私通……”杨氏颤声说道,眼泪也落下来。
徐滢连忙上前把她搀起来,回头看看同样流着泪的杨沛夫妇,一时也不知道该劝谁。
杨沛不必解释,她也能猜出来这么些年没上京是为什么,杨峻对他们的打击必然是巨大的。他不但害得杨家名声上有了抹不去的污点,而且还亲手杀死了杨老先生,没有人会轻易过得去这个坎儿。
而杨氏虽然不是成心帮着杨峻胡作非为,但作为后来知道杨老先生之死真相的杨老太太与杨沛等人,自然从心理上解不了这个结,索性也就不与她联络了。
“你也不必自责,这些年我也想清楚了,并不该全怪你。要怪,还得先怪我自己识人不清,没能早看出来他的本性。尽早做出防范。”
杨沛声音嘶哑着说道,“初初得知父亲之死的真相时,我确实是恨你的,恨你也帮着他给家里抹黑。恨你居然还死不认错。但后来渐渐,这恨意也就淡了。我们三兄妹,杨峻已经彻底不算了,总共只剩下你我,我并不想再落下什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