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宴难得的声音轻柔,但这特有的冷漠反而让太后不适应,甚至心中涌起了别样的疏离。
她心中明白,孙儿这是怪罪她故意苛待叶轻悠,但叶轻悠这次的确做得太过分,连熹郡主都开始利用起来,往后可还了得了?
“不吃了。”
太后强硬地推开他手中的碗,“你怪罪哀家就直说,不必摆出这样一幅阴阳怪气。”
“孙儿怎会怪罪,皇祖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孙儿好。但孙儿也是为了皇祖母的身体,良药苦口,何况这是上好的蜂蜜水?难道皇祖母不肯领孙儿的情?”
宇文宴并未躲开,而是强行逼着太后把那一碗甜水全部喝光。
太后无奈,只能被迫一勺一勺的灌下。
方姑姑在一旁很想上前,却被宇文宴的气场压制。她从未见过太后这般委屈,甚至眼眸里都润起泪光。
看到那碗里一滴甜水都不剩,她连忙接了过去,递上清水给太后漱口。
宇文宴淡定的起身,看着太后吐水漱口,好似他刚刚喂的都是毒药,根本不是助她身体康愈的蜜汤。
“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有性子。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任性,也有应为却不愿为的固执。”
“好比皇祖母,明知孙儿给您喂下的是上好的蜜汤,却也不愿下咽。那又何必逼迫孙儿做不愿做的事?亦或者,您心里根本没有把我当成应该疼惜的人,只是当做一个任您呼来喝去的狗?”
“!!!你放肆!”
太后呛咳不停,却也不忘叱骂,她颤抖着手,指着宇文宴,“你是不是早就厌恶哀家管制着你?居然能说出这么凉薄的话!”
“凉薄的话,总比凉薄的事要好。起码孙儿没直接杀了您最喜爱的福儿,也没给那两只鸟儿掐死烤了。”
宇文宴提起太后的狗,惊得太后瞠目结舌,她顿了半晌,自嘲一笑,“原来哀家这些年对你的栽培与呵护,都比不得你喜欢的一条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记得。”
“因为那是母妃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您即便杀了它,孙儿也不会忘记生于谁的肚子里,除非您直接把孙儿毒傻。”宇文宴的声音十分平静,静的让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害怕。
太后苍桑的眼眸看着他,那浑浊的瞳孔充满戾气与委屈,最终只化为一个字:“滚!”
宇文宴退后了两步,“皇祖母身体不佳,孙儿大婚也不必出席庆贺,待大婚礼成,会带轻悠来给您磕头。”
说罢此话,宇文宴拂袖而去。
他走得果敢决绝,不带一丝一毫的留恋。
太后看着他背影消失,呜呜哭泣,“哀家这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养了这样一个没心肝的人!他居然还记得那个恶毒的女人,哀家当初就不该把他收在宫中,这是活脱脱地养了一个白眼狼!”
方姑姑听了这话,立即把宫中侍奉的人都撵了出去。
她把寝殿的门关上,才又回来陪着太后说话,“殿下失踪时已经年纪不小了,回来时也有九岁,怎能忘记过往的事?”
“而且这些年,殿下对您也一直尽心呵护,您是真真的想得太多了。”
“闭嘴!哀家让你认了那个小庶女,你就开始偏颇她们说话?!”太后不讲理,狠狠地呵斥。
方姑姑站在一旁,“老奴只是不明白您为何这么做,就因为一件亲事伤了四殿下,甚至还把老奴也给怪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