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心里稍稍吃惊。
她原是没有想到萧乾会在兴隆山呆这样久的。
寻思着,她心里没底,小声试探:“你不离开兴隆山,这天下,也不准备要了?”
那可是他毕生所愿啊?
一路辛苦走来,受了多少风霜雨雪,到了这时,怎舍得放手?
萧乾掌心轻轻拍着她,没有睁开眼,只徐徐道:“不急这一时半刻的。格局越是混乱,越要跳出来,静观其变!”
“那辜二那边,你究竟要怎么处理呢?难道就由着他,夺去你应得的一切?”
墨九还是关心这件事,因为此事还牵涉到八卦墓,是她墨家祖宗的东西,她心里始终落不下。
萧乾淡声道:“该是我的,就会是我的。他夺不走。”
墨九终于忍不住问:“那八卦墓呢?要怎么办?”
萧乾知晓她担心这个,不由抚着她的胳膊,轻声哄,“让你不要操心了,此事我自会放在心头。几日前,我已秘派声东前往苗寨,相信他不负所托,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赵声东数次深入苗疆之地,对那些地方相当了解。
这也是萧乾派他前往的原因,墨九一听,绷着的弦就稍稍松开了。
“那也好。”慢慢地,她阖上了眼睛,“除了等,好像真做不了什么。”
萧乾下床,吹灭了灯火,复又上床拥着她。
“睡吧!天一亮,带小丫头来看你。”
“好!”
暗夜里,他温暖的体温传了过来,透过单薄的衣衫,如此的亲近,让墨九唇角不由挂上了一抹笑。
她想:萧乾是对的,有些事真的急不来,与其卷入漩涡里做一个不理智的械斗者,不如跳出来静观别人斗法,待时机成熟,再一举捣之……
……
……
蒙合身受重伤的消息传遍天下,四乡八野都在议论。
他若一死,北勐必将又有一场大乱,刚刚稳固的朝政,指不定又起风波。
不等哈拉和林接到消息,北勐大营里,便有些蠢蠢欲动了,而钓鱼城,连续几个夜晚都安静得出奇。
相比苏逸的不动声色,北勐大营里的气氛,是紧张万分的。
蒙合受伤之后,除了太医与苏赫,无人可靠近他。原本他“重伤”的消息是应当严格保密的,可不知怎地还是传了出去。为免南荣借机来犯,苏赫把大营防务安排得滴水不漏,几乎三五步就有一岗,就防着南荣的袭击。
在连续几个日夜的平静之后。
第七个夜晚,钓鱼城终于有动静了。
夏季的天亮得早,丑时刚刚一过,天空沾了点鲤鱼斑白,钓鱼城突然响起了嘹亮的号角。
紧接着,战鼓如雷,重重敲响。
看来,在确定了蒙合重伤,北勐军心浮躁的消息后,苏逸终于主动出击了。
“杀啊!”
“剿灭北勐鞑子……”
“冲!”
“他们的大汗已经不行了,不如让他们都去赔葬吧!”
“杀!”
潮水一般的南荣兵,从大开的城门杀了出来,直奔北勐大营。
这一夜,整个北勐大营里的人,其实都没有入睡。
他们早按准备苏赫的吩咐,准备好了迎头痛击南荣兵。
一场大战,即将拉开。
北勐营中的战鼓也擂了起来——
苏赫得到消息时,正一个人坐在蒙合的床前守着他。
这些天来,他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受伤”的蒙合,让营中的所有人都对这个苏赫王爷佩服不已。蒙合大汗当初对他百般猜忌,众所周知,他却以德报怨,不计前嫌,也难怪终于与大汗冰释前嫌,处出了兄弟一般的真情实义。
……当然,这都是外人的看法。
……对此时的辜二来说,情和义都将化为乌有。
号角响了,战鼓擂了。
他等待的时机,也终于成熟了。
看着榻上的蒙合猛地睁开眼睛,一脸络腮胡,却满脸兴奋的样子,辜二对远在千里之外的萧乾,不禁由衷地产生了佩服。这里的每一步,他都料得分毫不差啊!蒙合的反应,苏逸的反应,他没有亲自看见,却像长了一双千里眼似的,步步皆算计,满盘皆胜利。
“哈哈,小兔崽子!终于他娘的忍不住了吗?”
蒙合从床上坐起,低头找鞋,由于亢奋,带着粗话的每一个字眼,都是对战争和鲜血的渴望。
“贤弟,快!取本汗的盔甲和大刀来,躺了几日,人都躺软了,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