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后续(1 / 1)

一般人家在家停灵三、五、七日,然后起灵,去庙里再停灵做法事,或者直接安葬。

而像贾家老太太这种身份,停灵时间就按七算了。起步就是‘七七’。当然了,也看天气,若是盛夏,那么也不敢在家多放。不然也不会有‘有福之人六月生,无福之人六月死’的老话了。

像老太太,去世时已经立了冬了。在贾家自是要做足七七之数,而皇家总要有所表示,而这表示得孝子上折,汇报一下情况,然后皇家出个章程。而这个,只要在起灵之前下达就成了。

一般都有固定的模式,所以之前贾琏以孝孙之名忙向礼部汇报。礼部就有一定的关于国公夫人葬礼的规格章程,表示哪些你可以做,哪些你们不能做。先搭起框架,然后再准备其它。然后报到皇帝那儿,皇帝再下个旨意,说几句安抚的话,这事流程就算是过了。

但老太太和皇贵妃关系密切,也是最后跳上新帝船的旧勋,有指标性意义。所以贾瑗才特意的提出,要贾赦再上个折子。而贾瑗的意思也很明白,老太太因何而死,不能瞒,也瞒不住。真的被人捅上去,那贾家才是真的麻烦。

贾赦的心还是痛,这几年,他是真的和母亲关系很好,而母亲死在贾环的手里,让他痛彻心肺。贾环能不知道他杀与不杀,老太太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他为何非要这时去刺杀?贾璮和贾环姐弟这不是要杀老太太,这是在报复自己,报复贾家。

贾赦有时在贾环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所以在学里,他对贾环其实比对贾珚更照顾、提点。上次贾环犯错,老太太理解,其实也是放弃。我支持你胆怯,因为你觉得这个家里没有什么值得你付出的,那么,可以。我不罚!这算是两清了。而他和贾政罚,其实就还是对贾环有期待的。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自己算严厉吗?那么,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

贾赦的折子写得很长,把前因后果写得很详细,包括贾璮这些年不断对老太太忤逆,而老太太都轻轻的揭过。这回的处罚,老太太压根不知道。只是没想到这对姐弟能如此丧心病狂。也附上了老太太遗笔,一齐一早送进宫中。

而几乎同时,贾政的请罪折也写好,他上的明折,向新帝请罪。

贾政自己回去想想,觉得不能让贾家,不能让族学跟着他蒙羞,于是他写了请罪折,他倒是想得很明白,错在二房,就得二房来承担。他也和贾瑗议了一下,贾瑗轻叹了一声,她其实也想这么劝贾政的,没想到贾政自己先想清楚了。

新帝是和何影一起看的折子,贾政的折子最简单,因为不能明说,说的就是他内讳不肃,孝子无方,遗害无穷,无颜立于朝堂,乞骸归老,余生自省。看得新帝还一头雾水,这是要丁忧的折子?你一个秘书省,你不干了,旁人都不见得乐意干,又没钱,没势,除了你们这打富贵工的,谁乐意干啊?

不过没说啥,再看老太太遗笔,一看就知道,这是老太太清醒的时候写的。安排得十分细致,也能看出,她真的不想留下尸骨。她想来去无牵挂!让新帝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就是老太太啊,通透且自在。

何影接过老太太的遗笔,然后看着贾赦长长的奏折,第一次发现贾赦的字很好看,也是,贾赦其实一直很喜欢金石篆刻,对于艺术的领悟力很强,有时学子们字写好,他也会拿进来陪着老太太看。不过老太太没兴趣!

她只让学子们练习馆阁体,学那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等中了进士再说你喜欢什么,没考到功名之前,一切爱好都是徒劳的。

那时,贾赦还会和老太太犟一下嘴,然后抱着那些字快点跑掉。

何影也觉得老太太教学上有点功利,不过老太太只是瞥了她一眼,说:“年轻时读书,是为了吃饭。等能吃上饭了,再谈别的。”

何影也想反驳,但越想越觉得老太太这话说得颇有禅意了。年轻时,十年寒窗苦,卖于帝王家。等着你功名成就了,就可以谈谈风花雪月,展示自己其它的兴趣爱好了。真的啥也没有时,弄那些没用的干什么?

贾家学里的君子六艺,那可是欣赏与培养,你书背完了、武习完了、还有那些社会实践都通过了、考试合格了,就可以来学学看了,不要要求学会,会欣赏,别一身铜臭就行。之前没过,你也好意思学,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教。

“笑什么?”新帝的脸越看越沉,都想派人去抄了贾家。刚刚想骂贾政的话,这回收回。竟然是你们家不肖子孙杀了老太太,还有脸说乞骸?新帝都想把他措骨扬灰了。你陪你娘一块好了!

结果一抬头看到何影在笑,不禁没好气起来,他自是知道,何影对老太太的感情不比自己浅,对老太太的死因,她应该比自己知道的早,她没告诉自己,显就是让贾家自己说了,现在笑什么。

“笑自己不如陛下了解老太太,也笑自己也不是真的认识贾家人。贾恩侯这笔字,竟然比号称读书人的贾存周还好。臣妾在贾家那么久,竟然也没看过这俩人的字。真是白在贾家待了。”何影轻叹了一声,拿出老太太遗笔,“老太太最是在意学子们的字,贾珚的字,老太太没事就骂,听说现在每日贾珚都得自己写上几篇帖子,不敢一日懈怠。您看,老太太自己也是,每日也是要练习的,这馆阁体,一点秀气全无,反而有一丝刚猛之气。”

“性子太强了,这几十年,她为了子孙,只怕忍得很辛苦了。”新帝看看那遗笔,就算是最后时写的,却也无一丝死气,条条款款的,清楚明白,感觉老太太就在眼前,拄拐站着,从不曾倒下一般。想到这儿,又气了起来,“这贾璮、贾环怎么回事,这么恨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