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数虽然不理想,但是一方面也节约了粮饷,对国库来说不至于伤筋动骨。”
皇后看他们都有信心,也吁出来一口气:“不但要减少伤亡,而且还要速战速决,拖久了对我们也是不利。
这两个字好像吐出来了,又好像没有吐出来,因为它是那样的涩哑,像一扇关闭了多年的门被缓慢推动开了。
……
当下也没有别的多话可说,只能把这一句话给牢牢记住。
“所以朝堂上下一致的决策是只要摆平关外的隐患即可。但我不是这么想的,这一次出兵,一定要斩草除根,方能雪我大周之耻!”
“我今日出来不光是为了看这个宅子,主要还是为了朝廷应对西北之事。
“他是什么样的想法?京城之中又是否有合适的人选?你们都仔细帮我考量着。
事实上不出皇后所料,兵部那边的确只作出了由裴瞻率领部分京畿大营将士赶往西北抓捕大月余孽、清肃边境的决策。
裴昱听闻此言,立刻撩袍跪了下来:“臣在此起誓,我裴家绝不往外透露出半个字,若有违背,便使我裴家灭于刀口之下!”
兵部派给裴瞻的人马数为五千骑兵,这批人数加上西北本来就有的几万人马,用来绞杀连旸绰绰有余。
“所以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们裴家能够帮我这个忙,让它成为你我大家心中的一个秘密,再也不要往外流传。”
“他们出征这一个月中,最好能物色出合适的人选来。”
裴瞻他们听到这话,都知道她还有话交代,便就依言留了下来。
“奕儿?……”
傅真道:“此事先不谈,娘娘方才提醒的是,皇上和朝堂之上对于这场出兵知悉的信息还不够多,咱们还是好好坐下来,商议商议还需要补全什么,免得有所疏漏。”
杨奕也快速伸手将他们扶了起来:“这个誓言,我杨奕承受不起。”
三人边说着边走到了前院。
裴夫人拍着胸脯道:“这事您就包在我身上!您有什么要求,现在就告诉我,回头我就家家户户地打听!”
而此时的坤宁宫中,已经点起了满室的灯光,皇帝坐在皇后平日常做的锦榻之上,定定望着面前跪了一地的宫人,面沉如水。
“请娘娘放心,臣在此立下军令状,倘若完不成任务,便提头来见!”
这并不高声的两个字宛如一道炸雷,突然之间就把庭院里所有人都给震得僵立在原地!
此时夜幕笼罩的大门之外,正停着一辆宽大的马车,而马车的下方,站着成排的侍卫,成群的宫人,在他们的最前方,穿着日常黄袍的皇帝定定的立在灯笼光覆盖区域之内!……
皇后望着杨奕:“二十四年前,奕儿虽然还不是皇子,可他终究是我们的儿子。大月人将他囚禁起来,这是我大周的耻辱。
皇后伸手示意他站起来:“罪不罪的都在其次,段若阴险又狡猾,此刻就算是将罪于你,也不过是中了奸人下怀。
皇后点头:“册封燕王的章程还在礼部走着,估摸着完全走完,最快也要一个月,但愿你们能赶在这一个月内达成使命。”
皇后起身,在环视了一圈这门庭:“那就先这样吧,我得回宫了。你们父子先跟奕儿合计合计出行的事,长昊媳妇儿跟真儿送我出去,你们合计好了再出来。”
“你也不必专门挑那高门大户家的小姐,低级官户的就可以,年岁大些不要怕,哪怕是有过婚约的,或者生育过也成。
“母亲回宫路上小心,不用太操心我,您只管好生将养着身子。”
裴夫人点头:“这层我懂的。”
只有马车里的皇后望着丈夫怔忡无语,以及车窗之下的杨奕双目幽深纹丝未动。
皇帝深吸气抬起头来,眼望着前方屏风上的喜鹊登枝图案:“那就摆驾,去裴家!”
杨奕在车窗之下与皇后道别。
马车已经备好了,这时候杨奕他们也走了出来。
杨奕看穿她心底的忧虑,缓声道:“您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无故失踪了。就算发生天大的事情,我也会对您有个交代。”
裴家人闻言皆相视对望,随后裴瞻父子壮志激昂的站了起来:“臣等遵命!”
“哪怕是将来报了此仇,也有可能成为天下人攻击奕儿的一个把柄。
皇后扬唇微笑:“我能有什么要求?只要家世清白,能够和奕儿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就成,自己的儿子都这岁数了,我还能当个恶婆婆挑三拣四不成?
裴昱盘估之后算是接受了这个安排,也不认为应该再向朝廷要求增加人马。
“生育过了的,至少说明身体好。当然,得是跟前夫家中不再有任何瓜葛的。毕竟牵扯不清,将来麻烦不小。”
皇后听到这里眼圈就红了。拍了拍他的手背,没有说什么,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
裴夫人附和:“正是,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抓紧时间,娘娘还要回宫,不要耽误了时间,引人注意。”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做到一劳永逸,杜绝后患。但是姓连的既然能够把东兹国的大将也给策反,一定是个至为狡猾之人。
“不是我!”
“何况,大月也有人知道我曾经被囚,就算长昊叔他们不说,大月人也有可能往外散播,堵不住的。”
杨奕看向裴瞻两口子:“我已经答应了他们,到时候随军出征。就当个谋士吧。”
他转向皇后:“其实我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我,就算被囚,我也没有变节,对得起大周,对得起天下人。
“我听说东兹那边情况也不是很妙,东兹王金旭又是奕儿的恩人,也许他将会算准我们投鼠忌器,这场仗不会有想象中那么顺利。你们一定要在保证金旭平安的情况下,达成斩草除根的目的。”
皇帝脚步虚浮,甩开前来搀扶的宫人,极为缓慢地跨进了门槛,一步一步来到了马车前方。
说到这里余下的话,她却是无法说出口了。
“只是……”
“是么。”
皇帝这一次他把目光转向了车窗里的皇后,涩哑的声音里有哀然的意味:“你竟然也不告诉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