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在卧室阳台了结的,自始至终没有勇气往外再迈出一步,退而求其次用了民间“土法子”,本以为喝酒吃药会比较轻松,然而从吞下一板药片外加半瓶酱香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胃是最开始有反应的,抽动痉挛,身体本能想把致死的半混合溶液呕吐出体外,如果这时联系到120还死不了,但再过了二十分钟后,也就是意志从清醒到模糊,神仙难救。
抽搐,全身的游走神经在乙醇脱氢酶和乙醛脱氢酶消耗匮乏下被未被降解的高浓度酒精侵入,于是整个身体呈毫无规律的颤摆状态。
全身皮肤由潮红过渡到苍白,这是由于共济失调所引起,瞳孔缩小,心率加快,呼吸开始出现间歇停滞,口诞混杂胃酸侵入鼻窍,而最严重的还是肝脏被沁大的犹如一团芭蕉叶。
整个过程比想象中要快许多,以四十岁左右身体素质来说,最多不超过一个小时,生理上的死因是酒精中毒引起的呼吸衰竭导致。
而心理上的……是几个几何图案共同拼凑的结果。
王国露,男,43岁,凉庆市路通汽车检测公司一名过线检测员,月薪到手5500,其中2000还房贷,3000留作家用,妻子小区保洁,月薪2000,有一女儿上职中。
从汽车修理专业毕业进入这家监测站打工开始,一晃20多年过去了,王国露从未想过机动车满五年就必须上线检测的规矩会有所改变,不单单是政策上的,还有科技上的。
年后公司采购了三条全自动化检测流水线,与以往人工不同,完全不用什么人拿个仪表抄写尾气排放值,于是前后三个月内,公司里四十多个检测员被开除或者劝退大半,剩下十来个要么是刺头,要么工龄摆在那,一时半会还动不了。
王露国属于后者,算了算如果被辞退还是能拿上一笔足够撑到退休的赔偿,既然如此就等人力主动来找自己谈话,开始习惯每天上着班混日子,时不时抬头望向另一侧的办公楼。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下去也就算了,甚至公司有意识留下几个老员工,毕竟就算再怎么全自动还是有出岔子的可能,然而,针对红色五角星的“运作”悄无声息地展开了——
这一天下午快5点时候,“白色的梯形”出现了,开着一辆很扎眼的老爷车驶进了检测站,好巧不巧正好是王国露负责的线,当其看到车标时整个人都按捺不住了。
奔驰W140,俗称“老虎奔”,而且是旗舰版S600型,这车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的售价高达160万,什么概念?那会儿北京二环的新房也才五千每平米。
打小的豪车梦,虽然今生无缘,但眼睁睁望见童年的梦想照进现实还是狠狠激动了一把,王国露几乎用颤抖的手摸了摸噌亮的车标,当然还有响起尾气不达标的杂音。
白色梯形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要不也不能拿这么珍贵的老车来送检,都说情怀是无价的,能让自己爱车重新在路面跑起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微不足道的。
果然,一只手掌不经意比了比划,潜规则五万,五万即能让测尾气仪表盘上的红灯转绿。
那天天阴沉得厉害,周五又临近下班,王国露眼瞅着几个领导已经提前离开了公司,其它工作人员也全都心不在焉,毕竟马上周末又在嘈杂的环境里熬了一整天。
除了装在头顶棚子上的几个监控,号称360度无死角,随便哪个员工打个哈欠吞只苍蝇都能清楚记录下来。
但作为在一个行业里混了20年的“资深”检测员来说,天底下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