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两封绝笔信(2 / 2)

“那我现在就去找。行台稍候。”

“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是。行台。”

……

冯三在两三刻后找来了薛铭御想要的笔纸。一回来,看见桌上的饭菜纹丝未动,热气都散完了。

“行台,先用饭吧。”冯三好心提醒薛铭御。

薛铭御直接将第一张信纸在桌上摊开,取笔蘸墨。

冯三见状,只好退出了牢房。

薛铭御先写第一封信,给薛元诏的绝笔信。

“元诏吾儿:你见此信时,父亲已别于人世。父亲在狱中取笔写这封信,心中本有许多言语,却总不知如何下笔。父亲心中的许多话,今后都无法讲了。之前总以为时间充余,这些话可以慢慢讲。却未想,你我今生父子缘分,到此为止了。想来父亲平日对你严厉了些,望你勿怪。临要诀别,父亲不知如何向你说起。父亲希望你不要追究父亲因何入狱、为何而死。这一切与你无关,你永远不要查究。切记。你只需去旅馆找到程运峰同来狱中将父亲收殓。丧事从简,在云遥山上替父亲寻处长眠地。往后父亲不在,你需待人处事谦慎严谨,找到可以伴老之人,平安度过此生。父亲在天之灵也觉欣慰。临要诀别,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如有来生,你若不嫌,我二人再续父子缘分。父铭御于狱中绝笔。”

写完了第一封信,再写第二封信,给祁尚卿的绝笔信。

“尚卿吾兄:之前实在不会想到,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是在这分不清昼夜的暗牢里。当你见到这封信,你我二人已是阴阳两隔了。临别之际,有些话必须告知。我今入狱,全因丁疏琰陷害,报复之前对他的弹劾。他指使黄晏弹劾我,诬陷我在边境滋衅。我被罢职下狱,他来见我,对此直言不讳。之前我在边境命人射箭,并非为了挑衅。丁疏琰以保我官复原职为交换,要我诬陷兄和太子,要我指供你二人指使我在边境挑衅。我先假意答应,堂审之时故意指供是受丁疏琰指使。此事之后,除了让我死,丁疏琰没有其余的选择。我死必为丁疏琰所害。故而取笔,与兄诀别。丁疏琰于我面前明言欲害兄与太子,今后朝中,务必防备,护太子殿下周全。切记。临要诀别,不知何言。与兄相识,已二十八年余,人生得兄与瞿珩两位知己,何复他求?唯念我三人未兑云遥之约,终成遗憾。我死之后,长眠云遥山上,兄来坟前看我,可带三杯酒,坟前浇洒两杯,自饮一杯,亦为兑约。我之丧事,自有家人操持,兄勿前来,勿见我儿元诏,勿使我儿心生图靠而不自立之念。兄切记。我因何入狱、为何而死,万不可告诉我儿。此与我儿无关,勿使我儿牵涉其中。兄切记。就此诀别。铭御于狱中绝笔。”

薛铭御将写好的两纸信分别装入信封,用饭粒粘合。他在一个信封上画个圆圈,一个信封上画个方框。

不多时,冯三回牢房来了。薛铭御看着冯三说道:“我还有件事,也需要你帮忙。”

冯三没有多想:“行台尽管吩咐。”

薛铭御拿起桌上的两封信,递给冯三:“这两封信,劳烦替我保管。不能告诉任何人。等我死后,画方框的这封信,你亲自交到勋门坊的薛元诏手里,此信只能由他亲启。画圆圈的这封信,你亲自交到聿门坊的祁尚卿手里,此信也只能由他亲启。此事绝不能告诉任何人。”

冯三一听,吓得手里的信封差点掉落,忙问:“行台为何说死呢?”

薛铭御笑笑:“我的死期将至。”

“行台为何这么说啊?”

薛铭御不回答,而是跟老冯确认:“我刚才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记全了吗?务必不能将两封信混淆了。”

老冯的手颤抖了起来:“记,记住了。”

薛铭御躬身作揖答谢:“谢谢。”

老冯赶紧躬身回揖。他捏紧了手里的信封,似乎是要替薛铭御去完成两件生死大事。

“把晚饭收拾了吧。今日确实没有什么胃口。”薛铭御笑着说道。

冯三也不劝薛铭御了,默默收拾了碗盘。

“去吧。把门锁上。我要睡一觉了。”薛铭御向冯三摆手。

“是,行台。”冯三便往外走。他很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