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种类繁多,大小样式各不同,不能一概而论。”程前想一想道:“平均一窑大概两千件左右吧。”
“那一窑要烧多久呢?”朱桢打破砂锅问到底。
“三个时辰码匣满窑,六个时辰起火烧窑,再用三个时辰熄火。”程前答道:“所以从入窑到出窑,要用一整天时间。”
“天天如此吗?”
“那不能够,一是得等窑彻底凉透了,才能再往里头码料。”程前道:“二是每一件胚料,都得经过上百道工序,几十个工匠分工合作,才能成型入窑。三天能烧一窑就不错了。”
“好,咱们算算。”朱桢便现场表演了一把口算道:
“全镇五百一十二口民窑,咱们保守点,就打一年烧三百天,一共一百窑。一窑两千件,一年能烧多少件呢?”
“……”他憋了好一会儿,才大声道:“一年能烧超过一亿件啊,真是叹为观止!”
“也没那么多,”程前这下意识到有些危险了,赶忙开始反向输出道:“总是要有很多烧坏的废料。”
“你不是说基本烧不出废品来吗?”朱桢揶揄道。
“那,那是我们家,很多人家的把桩师父火候不到,还是会出一些废料的。”程前擦擦汗道。
“好,那就打一成的废料,不能更多了吧?”朱桢问道。
“是。”程前点点头,身为行业会首,他也不能砸景德镇的招牌。
“那也有九千多万件了。”朱桢便呵呵笑道:“大明朝能人均摊上一件了。”
说着他问沈荣道:“老沈,是这样吗?”
“殿下说笑了,景德镇的青瓷可是贵重货,就是苏州的小富人家都舍不得买,平日里用的都是当地产的白瓷。”沈荣了然叹气道:
“别处的老百姓就更不用说了,一个县里能有个几十户人家用得起,也就撑了天了。”
“那就不对了呀,那这一年九千多万件都卖给谁了?”朱桢故作惊讶的问道:“刚才程会首说,订单都下到三年以后呢。不会是卖到海外了吧?”
“不会不会。”沈荣摇摇头道:“现在全国只有太仓市舶司能出口,我们从没卖过一件青瓷。”
“……”这下程前就是傻子,也听出这帮人来者不善了。他汗如浆下,忙向求助的看向季知县和周太监,两人却把下巴低到了锁骨上,惟恐引火烧身。
暗骂两人不讲义气,他只好独自应对道:“回殿下,瓷器中很大一部分是餐具,那都是成套卖,不是论件卖的。”
“纯属狡辩!”朱桢把脸一拉,道:“就连我家都不用青瓷当餐具,虽然我父皇确实太过节俭了。但大明朝生活条件比我家还好的,不会超过一万户吧?”
“这……”程前心中暗暗吐槽,因为恁家吃饭用的是黄釉宫碗,比青瓷可贵重千百倍啊!可他哪敢说个不字?
“本王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朱桢冷冷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