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自己感觉就像一瞬。
一瞬的恍惚之后,她回过神,看到眼前的场景,心脏紧缩,头皮紧绷。
饶是她一向淡定,看过不少限制级的分尸片,此刻也被吓得颤抖,朝后跌坐。
三个人,居然可以被撕得如此彻底,又重新拼合成一个人。
不,眼前的东西已经不能说是人了,那是桑雀贫瘠的语言,根本形容不出的,不可名状的样子,是看一眼就让精神遭受重创,产生错乱和不可抑制的恐惧!
桑雀抬起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满手都是鲜血和碎肉。
她的视线甚至都有些恍惚,感觉地上的东西要活过来一样,在她耳边发出古怪的声响。
之前那个在明府中游荡的,苍白腐烂,满身黑色树枝的明府怪胎不是真正的明婉兮,是因传言而存在的怪物。
桑雀被夏蝉拉着上升,她逐渐看清,这井下是一个巨大的酒坛子,她们掉下来时砸穿了坛子的封口。
就在桑雀要达到井口的时候,一股阴寒的气息冲进桑雀身体里,阴童终于制服了村怨,回来了。
不过那八个新娘的干尸已经失去了行动力,不远处,焕然一新的阴童扬起头,两只手高高举起,死死抓着半空中缠绕着黑色细丝,不断挣扎的心脏。
她明明是朝着明府大门口的方向去的,但是两次瞬移之后,她竟然带着众人出现在通往后山的竹林处。
这时,脚下那片乳白色的玉浆里浮出两个人,浑身洁白的明婉兮抱着一身嫁衣的蕙兰,两人唇角都带着一抹淡淡的笑。
桑雀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她拖上来的根本不是夏蝉,而是一个双眼紧闭,白发白眉,皮肤洁白如雪,白到极致的尸体。
说书人!
桑雀心头一震,透过面具,她看到那男人含笑的双眼,忍不住朝前走去。
以及踩着高跷吃人的邪祟,挑着人头的护院,叫着陪我玩儿的小孩们,无一幸免。
轰!
明府大门闭合,桑雀一脚踏空,偌大一座宅院竟然一瞬间就凭空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杂草丛生的荒野。
桑雀此刻再想到明府遍地的红花,背后一阵寒意,或许明府这五十年来不是没出过事,而是所有靠近这座废宅的人,最后都成了花肥。
周围祟雾逐渐散去,八个新娘骤然出现在面前,惊得桑雀头皮一紧。
夏蝉呜呜地哭着,她和玄玉从井里一爬出来就到了这个院子,她还以为她又把姐姐弄丢了。
“这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咱们身上会长草?”
“来!姐姐陪你们玩个够!”
这不是蘖神,是她使用钥匙打开戏楼之后的副作用没有消除,需要献祭一个邪祟。
“小!!!”
五个孩子哭着大喊。
桑雀感觉到阴童吃饱喝足,浑身充沛的力量,她铺开祟雾裹住周围几人尝试瞬移。
蘖神,苏醒了!
桑雀取出钥匙,她也不知道这五个孩子到底算是邪祟还是算诅咒,算一个还是算五个,总之老田只要愿意收,爱是什么是什么!
戏楼的影子在周围闪了下,那五个孩子被一楼拐角的房子吸进去,原本摆在门口的童车随之化成灰烬消失。
他们十七个人来这里避雨,到最后,竟然只剩下这些人。
夏蝉突然发出惊恐的大叫,桑雀感觉脖子伤口处又疼又痒,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历尽千辛,归乡客逃出生天,蕙兰达成所愿,明府沉入隐界,绝境之中,恐惧并非最强大的力量,希望才是
那层血色从八个新娘脚下扫过,八个新娘身上各处迅速开出一朵朵红色的鬼脸花。
从井口爬出来,桑雀怔住,她已经不在后山了,而是在一个宽阔的院子中,夏蝉,玄玉,寇玉山和瘦猴都在。
说书人看着纸上最后一句话,微微摇头,明府的事情了结了,但蘖神的事情还没完。
喵
刘天佑已经跑出了明府,身边围着许多公鸡,在外面探头探脑,除此之外,桑雀还看到抱着何守安的何守慧,姐弟俩坐在外面台阶上哭。
桑雀诧异挑眉,竟然真能制服?
阴童确实强大了不少,也说明这五个孩子杀伤力大,本身却不够强大。
狂风呼啸,乱石倒塌。
钻出水面,桑雀呼上一口气,把手里的人拖上来。
不光是脖子上,还有身上各处的伤口中,都有那种红色铃铛花的嫩叶生长出来。
他们身上,并无那些诡异的草和花。
桑雀瞳孔微震,脑中滴答滴答的,怒由心生。
蘖神?
何守慧揽住何守安的肩膀,不住地抽噎,要不是爹娘,他们俩都出不来。
就在这时,桑雀身体突然僵住,感觉到一股足以冻结她灵魂的深寒,从背后的井中溢出来。
“姐姐!”
沙沙
何守安和何守慧惊喜交加,朝着两人跑过去。
桑雀眼睛一亮,最后一次瞬移,几人冲过明府大门的时候,身上那些草灰飞烟灭。
这时,桑雀透过门缝看到一个身穿白衣,带着纯白面具的瘦高男人出现前院,手持一把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