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早知道标儿很信任自己,可居然都到让他帮忙挑年号的地步了么,顾晨有些不敢替他做决定。
“这事儿殿下自己觉得哪个好,就挑哪个呗?”
待会儿给老朱知道了,怕是又要在背后嘀咕嘟囔了。
这个顾晨混账王八羔子,尽左右咱儿子的思想。
挑年号不找咱这个亲爹商议,找顾晨干什么使呢?
“诶,让你挑你就挑嘛。”
朱标有些见不得他面对自己,还要小心翼翼的。
“自古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将来这大明也是你我君臣同担,年号不过是个名字而已罢了。”
“不过就是看看哪个年号罢了……”见顾晨还是有些不敢,朱标只好道:“你只说你比较喜欢哪个年号就行……”
“我考虑考虑不立马下决心,离登基大典还有两个月呢。”说罢,他又低声道:“我不同父皇说就是了。”
如今他已经为皇帝,他父皇完全不再盯着他身边的人了。
甚至监视百官的消息他也不看,全都首先送到他手里来。
他想告诉顾晨的是,如今不必再担忧他爹的耳目。
见朱标如此善解人意,顾晨倒也不好意思再拒绝。
“臣个人喜欢这个永兴的年号,臣希望我大明天下,我汉家民族,永远都兴盛灿烂。”
不要再有割地赔款,再有各种大屠杀屠种的灾害,再有那些屈辱,还有那又裹小脚又裹小脑的愚民经历……
“咱俩又想到一块儿去了。”朱标拿过朱砂笔将永兴圈了起来,笑道:“光曦,不是我不再继续考虑,是咱俩真的想一块儿去了。”
他和顾晨也不知为何这般投缘,总之从顾晨初次跪在他面前哭穷时起,到如今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从未对面前人有过哪怕一丝不信。
顾晨感动:“君待臣以厚,臣何以报之?”
朱标对自己这么好,自己怎么能想弄死他三弟气死他爹呢?
要不算了?
可是老朱若是不死的话,他是当真睡不着啊。
晚上,顾晨早早睡下,可不知为何近日他睡得格外不安稳,他梦到自己来到了韩国公府。
来到了李善长的床前,他看到年迈的李善长一身素衣,边哭边抱着老朱赐的御酒往自己嘴里灌。
他面容沧桑、头发凌乱,一边哭一边自言自语。
“独夫,独夫啊……老夫从元至正十四年就跟着你打天下,你将我比作萧何,老夫对你赤胆忠心。”
“知道你疑心病大,洪武四年老夫便告老还乡,尽量不去碍你的眼,可你终究是容不下我……”
李善长边喝边哭:“可惜你不是信任萧何的刘邦,我也没有萧何好命,朱重八你不如刘邦……”
“你最爱将自己与汉高祖相比,可惜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画面一转,顾晨又看到李善长死不瞑地咽了气,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顾晨的眼睛仿佛在道。
“下一个便是你了。”
而后便见老朱朝自己走来,手里还提着把染血的刀笑得狰狞。
“小顾啊,咱要死了,要不你陪咱一块儿走吧……”
说罢那大刀便朝着自己砍来,吓得他心脏都拧在了一起。
“呼!”
顾晨浑身是汗地从梦中惊醒,暗道鸿门宴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大到都开始梦魇了。
“夫君,你怎么了?”苏婉盈起身,见他浑身冷汗有些心疼:“最近你老睡不好,不如找个郎中看看?”
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这明儿还要公务呢。
“没事,你再睡会儿吧。”
顾晨让媳妇躺下,抬头看了眼研究院弄的钟表。
“还有一个时辰我就要去上朝了,就不睡了。”
他好怕闭上眼睛,又是那段可怕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