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曦明明就是个为国为民好官儿,到底是什么让他怕成这个样子,朱标心里清楚得很。
“因为在你爷爷那会儿,几乎所有干实事的、改制的都受到了反噬,要么被弄死要么被贬得远远的。”
“所以你顾先生不敢,是皇权让你顾先生心里害怕,是古往今来改制者的下场,让他退缩。”
“雄英,这是件很悲哀的事情,你我父子一定要牢牢记住,只要是于民有好处的官儿,咱们该包庇的就要包庇。”
说白了还是君王扛不住官绅的压力,最后寒了这些改制者们的心,才会让办实事的官员越来越少。
所以在他这里,改制者可以死于那些官绅的刺杀。
他们可以因为任何原因死,但就是不能死在他们朱家人手里。
因为他越走越发现,他爹那一套代代相同的法子根本走不通,因为人是会代代变通的。
就像明初的科举制,若是放在隋唐那就是相当的无懈可击,可是放在明朝便有些不够用了。
有心的人,总会找到破绽,若是没有臣子敢站出来,补上这个破绽,那便只能看君王自己的脑子够用与否。
可君王也只有一个脑子,若君王也没补上这个破绽呢?
现在他们对改制的过河拆桥,将来大明若有穷途之时,那些能臣又怎么敢站出来呢?
朱雄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又好奇地问道:“爹爹,那您会答应陈瑛的奏疏吗?”
答应肯定是要答应的,就是怎么答应的问题。
因为若是他现在不改的话,就很有可能会把问题留给雄英,留给文奎这孩子,问题是越留复杂,越留越难办,所以必须要提前处理好。
翰林院。
黄子澄正在方孝儒面前,控诉陈瑛种种恶行,批判他胡改八改,指望方孝儒能站在他这边。
可不管他如何唾沫满天飞,方孝儒都不肯接他的话茬。
黄子澄不由地急道:“我说希直,你不过是去了庄浪那几年,是将棱角都给磨平了吗?”
“你就由着顾晨和陈瑛胡来,我跟你说这大明朝迟早会被他俩搅散,他们俩就是两个小人罢了。”
“可怜陛下和太子殿下,被这两个奸臣所蒙蔽,这大明还不知被折腾成什么样子呢。”
黄子澄痛心疾首,仿佛只要朱标实行官绅一体当差,大明就要亡国,天下就要大乱了一般。
方孝子放下书本:“子澄,你自少时便负盛名,读书万卷颇有见第,可你实实在在地下去走过吗?”
“你知道百姓如今过什么日子,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种什么菜,一亩地能收多少粮食吗?”
黄子澄刚要说话,方孝儒直接抬手打断了他。
“别用常识来回答我,你就告诉我雨水多时收多少,雨水少时又有多少,几日除一次草,几日浇一次水?”
“挖一天地能挖多少土,种一亩地需要多少粮种,买粮种需要多少本钱,你都能回答得出来吗?”
黄子澄自然是回答不出来的,他这辈子连脚都没沾过泥巴。
方孝儒又道:“你口口声声说顾大人是奸臣,可你知道顾大人在庄浪做了什么吗?”
“他亲自同百姓一起开荒,三年粗茶淡饭辛苦劳作。”
“我说的这些问题,顾大人全都知道全都亲身体验过。”
“百姓为他立了生祠,我不知道什么是大道理,我只知道百姓爱戴的那肯定就是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