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狸,我说过,给你时间。”
“但,时间不长。”
因为老爷子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周君成必须在周延下狠手段之前,把苏狸带回家去。
周君成发出警告,眼神锐利起来:“不要总是挑战我。”
他喜欢她性子烈,但是不喜欢她性子倔。
苏狸倒吸一口凉气,眼眸闪烁了几分。
她凝望他的眼底。
除了一望无际的黑与沉,就是她看不懂的浓稠。唯独没有爱,没有情。
她抓起他的手,密密麻麻的写道:
——我做不了你周家儿媳。
周君成似乎很厌烦看到苏狸这么说。
他不耐烦的抽回手,不给她发表说话的机会。
“只有一个月。”
“记住,你还欠我东西。”
周君成势必要她。
可苏狸不敢,她怕。
周君成只是想利用她。
从多年前的惊鸿一眼开始,心里早就给某人留了位。
只不过是空在那里,也无所谓罢了。
车子平稳的往前开。
苏狸呼吸均匀,靠着窗,莫名睡去。
周君成不知道,十八岁的夏天,注定是苏狸最痛苦的一个盛夏。青涩的爱恋粉碎于一个没有结果的告白。周君成被周延丢进佣兵学校,此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除了那个雨天。
某些画面,悉数从回忆的匣子里涌出。
少年清朗周正的眉目,笑的时候,眼尾荡出纹路。被风吹得鼓鼓的白色校服,凌乱的发,还有那句“同学,你嘴角有饭粒”。靠窗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硬茬干练的发,课桌很整洁,手握着笔,正在做物理运动的题目。篮球拿在手上,三分投向来很准。一跳一跃,欢呼声不绝于耳。他会谈钢琴,手指骨修长,最爱的曲目是《秋日私语》。早上不喜欢吃早餐,但有很多人送,一般会挑带有巧克力的来吃。他没有跳舞细胞,老师让他上台表演,他气冲冲的跑下舞台,不顾坐在台下的领导和校长。他有几个好兄弟,但都因为女人,他们分道扬镳。他的语文很差,英语还行,数学极好。少年喜欢长头发的女生,校花为此留了及腰长发,他们谈了半年,因为另一个班花头发比校花长,少年又和班花在一起了。鞋子四十三码,最喜欢air空军,要白色系,或者黑色系。不喜欢抽烟,因为被烟头烫过。曾经暗恋过自己的语文班主任,结果最后因为作文写得太差,语文老师一声河东狮吼,粉碎了他少男的梦。
梦里似乎很甜,周君成余光瞥见,这个女人在笑。
心头有些异样的骚动。
怪陌生的。
周君成自顾自腹诽了两句。
苏狸是哑巴,不能说话,虽然和温顺搭不上边,但安静,不杂耳。
车子迎着前方的朝晖,周君成左手动了动,车窗敞开一大半。
风直呼呼的吹,把他刚才有些晕沉的脑子吹得清醒了些。
但苏狸却觉得冷。
手臂搓抱在一团,更紧地蜷缩在位置一角。
周君成看了一眼苏狸。
但实际上,周君成凝视了她快半分钟。
他把车停到路边。
把放在车后备箱里的外套拿出来,盖在苏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