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功夫啊。现代社会了，不一定非要拳脚功夫才算数吧？我枪法很好，还有我剑道也很棒的。如果去参加考试，起码可以考三段回来。不信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比一下。”

“没这个必要，我又不会剑道。不过我得提醒你，照这样走，今晚根本到不了地方。”

“我本来也没打算今晚赶过去，否则为什么要带帐篷？”

孟婷指向摩托车后座位置。

“帐篷、饮料、食物都准备好了，我们今晚野营怎么样？”

“你童子军啊？野营？你阿姨发飙就惨了。”

“我是成年人了，她又不是我妈，让我什么时候回家我就要听啊？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车子抛锚、没油都很正常，怎么可能那么准时。对了，你会不会搭帐篷？不会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夜幕降临。

一钩残月高悬头顶，银河繁星照亮红尘中痴男怨女。

两部摩托车停在树林里，帐篷也已经搭好。

年轻的男女并未进入帐篷，而是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身边是喝光的易拉罐。

孟婷面带微笑讲述着自己的童年、少年再到石硖尾的相遇。以及来到宝岛之后的事情。

其实这段回忆里面，美好的东西没有多少。要么是颠沛流离东躲西。藏，要么就是接受各种训练。

由于孟家的处境和灭门差不多，当时孟家人总共只有三个，只能把复仇的希望寄托在第二代唯一的继承人孟婷身上，对她的要求本来就会比一般孩子严格。

更要命的是，孟婷在她母亲眼里，与其说是女儿，倒不如说是耻辱以及仇恨的象征。每当看到孟婷，就能想到那个男人和自己的仇恨。

随着孟婷母亲心理越来越扭曲，孟婷受的苦也就越来越多。

如果不是有复仇工具这个属性存在，恐怕孟婷不是被老妈打死就是丢掉。事实上她母亲的死对她来说，反倒是个解脱，否则还不知道要多

受多少折磨。

光是听就能想到她在成长过程中所遭遇的种种苦楚，不过此时此刻，这些苦都变成了甜，边说边笑个不停。

“你还笑……我以为自己学戏已经很惨了，结果和你比，我简直就像是生活在天堂。”

“不管再苦都已经熬过来了，当然要笑了。难道一直哭啊？我反正已经想通了，人活着已经很辛苦了，就不能再自寻烦恼。只要开心就够了，其他都是假的。尤其不能像我老妈那样，一直跟自己作对，最后自己把自己气死。”

孟婷侧过身，头枕着拳，肘撑着地：“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今晚不回去？”

“因为你叛逆么。故意让她不开心，借此引起她注意。如果能担心你，你就更开心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当然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我阿姨对你看法很差，如果直接过去，我担心她会针对你。”

陈继祖也同样翻身，以同样的姿势看着孟婷：“不是吧？我都没见过她，她就对我看法不好？歧视啊？”

“我回来之后对她说了石硖尾的事情，她就说让我把你忘了。下次见到你，最好就当陌生人。而且林小姐这件事，我也是听过的，只是不知道和你有关而已。”

“方刚？”

“对啊。你老婆人缘不错，港岛那位武行前辈唐老，特意联系方刚求他帮忙。方刚只是和召爵士有仇，对唐老没什么的，人又比较豪爽，当然答应了。不过他最近因为在夜总会打架经常上社会版，已经很招摇了，再管这种闲事更容易惹祸上身。我阿姨把他骂了一顿，不许他过问。阿姨本来就不喜欢你，如果再提起林小姐，我担心她发脾气。”

“那现在这样她不是更恨我？恐怕见面就要扁我。”

“那最多是丈母娘打女婿，不会太认真。”孟婷狡黠地一笑：“孟家只有我和阿姨两个相依为命，她总要给我面子。我长这么大，从没对男生这么好过，你是第一个，很走运的。”

女孩美眸如星。

“我们不会有结果。”

陈继祖坐起身，掸去身上的草。

“我不属于这里，更不会属于你或者毒蛇帮。我是来找老婆的，找到了就要带她回去结婚。你怎么办？另外，你也未必真的有那么大面子。亲妈都这么对你，阿姨又能好多少？如果她真当你是孟家人，就不会让你去做这种事情。你什么身手她不知道？让锦叔做也好过用你。”

两人从下午休息聊到现在，孟婷自然也介绍了她在宝岛到处打劫的原因。

她之前就是由锦叔带着，在港岛和宝岛之间来回跑，也是因此在将军澳认识辛迪。

孟霜对这个外甥女也是不怎么太管，由着她心意折腾。

可是这次不一样。从港岛回来后，孟霜就给她安排了任务，让她到嘉义做罗宾汉打家劫舍。

一个名叫阿照的江湖人物，负责给孟婷提供线索，由孟婷负责完成。

这些地下钱庄有的属于五湖帮、大联盟或者本地角头，也有的属于毒蛇帮。按照孟霜说法，就是为了避免被人看出

是毒蛇帮所为，所以一视同仁都要抢。

本来之前宗智鹏那档子事，就导致五湖帮、毒蛇帮各自损失一个堂主。双方芥蒂已深不曾化解。

这次又因为孟婷的行为，导致两个帮派互相猜忌矛盾激化。萧俊这个堂主威望不够，根本镇不住场子。雷利这才不得不亲自前往嘉义，试图和高君武会面把事情说清楚，改善和五湖帮的关系，之后就出了遇刺这档子事情。

陈继祖稍一琢磨，就感觉这里面的问题所在。

孟霜摆明了是把自家外甥女当枪头丢出去，用她搅混水，把雷利引到嘉义去送死，同时也把她当作了牺牲品。

“连防弹衣都不给你配一件，当你金刚不坏？不管条子还是帮会的人，谁会对你手下留情？雷利遇刺这么大事，肯定要找人顶罪。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她身边，不是留在嘉义。她留你就是准备好牺牲你，如果不是运气好，你现在已经躺在停尸房了。你别那么蠢行不行？亲戚不代表自己人。”

孟婷也坐起来，掸着身上的草：“话也不是这么说，现在处境不好么。阿姨也说过了，孟家当年就是什么都没有。在港岛立足，靠的就是拼命。从上到下从大到小，谁都要拼。运气好的活下来，运气不好死掉。这就是孟家人的宿命。现在孟家那么差，就更要拼了。我是她外甥女，就要拼的更凶。否则没资格服众。”

“这种话听听就行了，千万不要真的相信。想要服众是吧？她自己上阵啊！你这个阿姨心机太重，锦叔带你到处跑，估计也是想要你离她远一点。我不是挑拨你们，只是让你多动动脑子，不要稀里糊涂被人牺牲掉。”

孟婷叹了口气，“锦叔从没对我说这些。师父也不会。”

“锦叔是外人，怎么敢说这些呢？至于你师父……你功夫这么差，你师父能强到哪去。估计是个骗人的武馆教头，当然看不出这些了。”

“既然你这么说，又为什么陪我疯？”

“我说你这么做没用，不代表我会拒绝。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但是让你开心一下总没问题。你想露营就露营，你想故意让你阿姨误会就误会。到时候她有什么问题，我负责搞定就好了。”

孟婷一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像我老爸？”

“怎么会？你都没见过他，怎么知道我像不像？再说你一直说你老爸是混蛋，你这么说是不是转个弯骂我？”

“我说得不是监狱里那个。我小时候经常无缘无故被老妈打得浑身是伤，那时候就会想个老爸出来保护我，给我擦药膏。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挡在我前面。”

说话间，她的头很自然地靠过来，陈继祖也没有躲开。

“我该说的已经说了，将来别后悔。”

“乖乖坐好不要动，我有个秘密告诉你。”

“什么？”

“出手救林小姐那个，是我师父。你敢说他功夫不好，被他知道就死定了。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千万不要和他打。他是妖怪，没人能打赢他。尤其是在树林这种地方，他是无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