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傻,当然知道这是一个试探。如果自己真的答应,就等于承认不相信他。
他把身家都放在自己手里,还不相信他有些说不过去。
何况看住格瑞丝有什么用?刚才开会的那个阿金,还有医院里躺着的打女辣椒怎么防?更别说深水埗那里,还有个到现在都没想好怎么面对的林映秋。
与其纠结这些,不如洒脱一点。
她微微一笑:“你当我和你一样闲啊?以前只是和你开投资公司,对你地产、计程车这些生意了解有限。明天我这个执行总裁要走马上任,现在当然要抓紧时间温习功课,还有股市那边我也要做分析,没空应酬这些。格瑞丝那边你自己搞定好了,我等你消息。”
晚上九点。
卓越律师行灯火通明,不过整个律师行只有卓瑶一个人在。
看到陈继祖走进来,她微微一笑,又歪头看向陈继祖身后。
“别看了,阿珊在九龙塘看文件,只有我自己过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老板上班,员工不用工作?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希望孩子将来当律师,收入高工作还可以这么轻松。”
“我让她们下班了。留她们在这里,帮不上忙,反倒会打扰我们聊天。其实我猜到你应该是一个人来。杰西卡昨晚才搬来和你同居,于情于理,这段时间你每天晚上都要回去交人。她这么聪明,当然知道这时候最适合做顺水人情。既显得自己大方,又可以保证你不会乱来。”
陈继祖在卓瑶对面坐下:“她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是你觉得她单纯而已。还有,你知不知道,你让我问
的事情,有一些属于公开信息,但是有一些是忌讳。按照股票行的行规,不可以对外面说,类似于江湖规矩。严老板和我熟归熟,也不会随便给我这种消息。作为交换条件,他要我今晚陪他……喝酒。”
卓瑶看到陈继祖目光瞬间变得凌厉,满意地一笑:“如果不说最后两个字,你会不会去找人砍他?”
“我现在一样这么打算。大家都是成年人,难道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喝酒有什么好玩的,我让人带他去城寨或者宝岛,保证他开心到不想回来。”
“不需要那么极端。他老婆几年前过世,又知道我现在一个人。我主动打给他,他以为自己有机会。你不放心的话,陪我去就好了。他很聪明的,看到你出现就不会纠缠不休。不过说不定会喝到喝晚,也可能会被卢家人知道。”
“无所谓。我给杰西卡打电话,告诉她晚回家一会。现在出发?”
卓瑶笑得越发灿烂:“我逗你的。他的确是邀请我,不过被我拒绝了。严老板人不错,虽然没约到我,还是让人送来资料。”
她说话间大班椅轻轻挪动位置,让出半个身位。
“你现在那个位置,是客户坐的。我答应了严老板,他给我的资料不可以告诉外人。客户当然属于外人,按照我和严老板的口头约定,坐在那里就不可以看。”
“我不是律师行的合伙人,你身边那个位置不应该是我的。”
卓瑶哼了一声,拿起一个鼓鼓囊囊的档案袋,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
“既然这样,一把火烧光它。你不愿意看,除了你之外,我也不想给任何人看。留着也没用。”
“等一下!”陈继祖连忙阻止:“你是不是应该慎重考虑一下再做决定。很多事情一旦开始,就不容易结束。与其将来后悔,不如想清楚再做。”
“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也不想听你的道理和解释,只想听你的真心话。你希望我点火,还是放弃。一分钟之内给我答案。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可以答应你,过一段时间再点火,也可以答应你,随时把火扑灭。但是你必须先给我一个答案。烧?还是不烧?”
卓瑶不再看陈继祖,眼睛紧盯手表计时。秒针一一点点转动,卓瑶的心也一点点向下沉。
眼看秒针即将走完一圈,她的心即将沉入谷底,准备点火的刹那,耳畔终于传来期待已久的回应:“这把火还是我来点比较好。”
声音近在咫尺,原来就在说话同时,陈继祖单手按桌面,一个鹞子翻身,跳过桌子来到卓瑶身边,劈手夺过打火机丢到一边。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卓瑶再次笑出声来,边笑边打开档案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
里面盛放的并不是股票交易记录,而是满满一档案袋剪报。
这些内容都是对钻石山事件以及之后法庭事件的报道。
港岛报馆多媒体多,内容肯定不能千篇一律。针对同一事件,各家报道的角度和切
入点都不一样。
这位剪报人显然非常用心,所有剪报内容,都是陈继祖、卓瑶两人同时出现。
最上面的几份,则来自于几家不入流的小报。
这些小报格调不高销量也差,为了制造噱头谋求销量,报道的时候故意说两人存在暧昧关系。
陈继祖看了几眼剪报又看卓瑶:“你剪的?”
“一个人没事做,找点事情打发时间。我把市面上所有的报纸杂志每样买了一份,再把有关我们一起出现的内容剪下来,总共就有这么多。喝酒的时候看一看,看过了放起来。”
“这么辛苦剪好的,一把火烧掉很可惜。”
“我拿得起,自然放得下。留着没用,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在我办公桌抽屉里,有一张去伦敦的机票。如果你没有跳过来,我会在一个月内解散律师行,然后飞去伦敦陪家人。现在……这张机票没用了。这些剪报不但不烧,还要你陪我一起看。至于你想要的消息呢……在这里。”
卓瑶指了指自己的头:“公开渠道可以查到的资料,交给黛西去做了。她是秘书,拿薪水的,当然要工作。谁卖了卢家的股票很容易查,不需要问别人。真正的秘密或者说忌讳,严老板在电话里已经告诉我了。他为人谨慎,不会留下文字记录给人抓把柄。”
“算他聪明,肯在电话里说清楚。如果他说要你陪他喝酒的时候说,我就给他点颜色看!到底是谁搞事啊?或者说推出来的出头鸟是哪个?”
“永利证券的老板钱宝财。”
卓瑶也知道,陈继祖不玩股票证券,对这名字没有概念,也没打算普及。只是让陈继祖把这个名字告诉卢佩珊,她自然就知道这位是何方神圣。
那位严老板除了给出名字以外,还透露了一个信息:“那些谣言都是钱老板手下放出来的。他说自己背后有大金主支持,又说五邑工商总会会出手。这次就算不能收购卢氏,也要让卢济民元气大伤。这些话就算不可能全信,但是总有一部分是真的。”
卓瑶歪头看向陈继祖:“你现在可以交差了?”
“我不是为了交差,而是真想搞清楚状况。正常情况下,一家股票行的老板,不应该卷进朱卢两家的冲突。就算要做,也是偷偷做才对。他这么高调,难道不怕卢家报复?又或者被人抓到证据,告他操纵市场。我对这位钱老板不熟,不知道他是什么性格。但是这种做法,一般只有两个解释。要么他是蠢猪、要么他有阴谋。”
卓瑶微笑说道:“这个问题,交给杰西卡去想好了。你只需要想着一件事,就是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你让我浪费了一张机票,就要给我补偿。另外,我这次帮了你的忙,大家又是邻居,送我回家不算过分吧?”
“没问题,随时可以出发!”
“当然现在就走了,不要耽误你回去交人。我没猜错的话,黛西应该就在附近偷窥我们,我们如果待得时间太久,你就要遭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