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笑一声,“我失去记忆,封闭自己时,身边只有你,信任你,依赖你,你却厌憎我,排斥我,痛恨我,是我的爱来得太迟,让你心生厌倦,还是你早就放弃了我。”
那一天在天台上,他毅然开了两枪。
虽然没有子弹,却把生命交到她手里,她的一时犹豫,是不是让他失望透顶。
乃至于,就算失忆了,他依然记得,她曾经的不信任,曾经的糟蹋。
“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想置我于死地?”这是他一直无法释怀的,像是心病,一直堵在心里,哪怕乔夏说过,她没有背叛他,他也不信。
这一身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乔夏咬着唇,她知道,不管怎么解释,都是苍白无力,她淡淡一笑,“你害死我的父母,妹妹,我连反抗,连报复都不可以吗?”
“谁给你的权力,只允许你杀害我的家人,不允许我复仇?”
穆凉一愣,乔夏倏然别开了目光,心痛难忍。
“原来如此!”穆凉冷笑,记忆里,乔夏的恨意,也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原来是仇恨把他们变得面目全非,“我最痛恨别人的背叛,乔夏,你踩过了我的底线,不管我和你曾经什么关系,都结束了。这座房子既然写的是你的名字,那就是你的,虽然这幢婚姻目的不纯,非我所愿,这座房子也算补偿你,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永不复见!”
桥归桥,路归路,永不复见!
乔夏的心脏已被这句话打成了筛子,疼痛到麻木,连灵魂都是木然的,所有的感知都远去了。
世上最悲哀的事情,就是你深爱着他,他站在你的眼前,却一无所知。
爱的距离,隔着一片记忆,远若天涯。
所有的记忆,甜蜜的,悲伤的,为了爱他,她勇敢过,为了和他携手一生,她努力过,如今都被他一句永不复见全盘否定,这一刻,她才深刻地意识到。
她爱的穆凉,再也回不来了。
她就像十一岁时的小乔夏,懵懵懂懂,悲伤难过,怎么都不愿意接受爸妈和妹妹已经过去的事实,茫然,痛苦,绝望,过了很长很长时间,她才意识到,他们没了。
没了,就是没了。
她天生,对于失去,就有一种迟缓的感知力。
在穆凉温柔地看着顾西西时,她应该早就发现,她爱的穆凉已经回不来。
而不是到今天,她才恍然大悟。
正是对这种失去迟缓的感知力,当恍然大悟时,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也无人能够体会,痛苦和绝望仿佛放大了十倍,压迫在她心头。
“你真的要和顾西西结婚了吗?”乔夏问,强忍着眼里的眼泪。
乔夏,不哭。
他不是你爱的穆凉,别哭!
然而,眼泪却如开了水龙头,无法停止。
“对!”穆凉沉声说。
乔夏问,“你喜欢她吗?”
穆凉蹙眉,并不愿意回答她这个问题,心里仿佛有一种力量在阻拦着他,简直莫名其妙,他百思不得其解,隐约中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却又说不上来。
“当初结婚的时候,你说过,要当三个月的好丈夫,穆凉,三个月还没到呢。”乔夏一笑,“三个月的期限,还没到了,我们里离了婚。”
“乔夏,离婚是你提出来的,别把一切都推到我头上。”
“是,离婚是我提出来的。”乔夏打落牙齿和血吞,“你和顾西西要结婚,能不能晚几点,先不要去办手续,等我打完官司。”
穆凉蹙眉,冷冷地眯起眼睛,“官司?”
“我要和奶奶,叔叔打官司,如果离了婚,这场官司我没有胜算。”乔夏说。
穆凉挑眉,“你在求我?”
“对,老公,我在求你。”
穆凉,“……”
简直不知廉耻,谁是你老公?离婚是你提出来的,你喊什么老公!!!!
“我不会祝福你!”乔夏咬牙,看着他,一字一顿,“穆凉,我永远,永远,都不会祝福你!”
穆凉傲慢的看着她,“我不需要你的祝福!”
他转身离开,乔夏身子一软,愣愣地坐在沙发上,无法动弹。
顾西西微笑地看着穆凉,“阿凉,你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好,对了,你和乔夏的离婚协议书签好了,今天正好去民政局办了手续,等办好了手续,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她亲昵地勾着他的手臂,脸颊轻轻地贴着他的胳膊,眉目带着一点羞涩和期待,她想象着自己身穿白纱的模样,幸福地和穆凉在教堂中完成神圣的礼仪,这是她一直都期待,梦想的事情。
穆凉沉默着,微微蹙了蹙眉,看着镜子里越来越远的房子,心里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一时也没注意到顾西西说的话,乔夏说,她爱他。
记忆中,她却想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