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的晚上,我希望不管什么时候我们回忆这一个晚上,每一个细节都完美,令人心动。”穆凉是一个追求完美的狂热分子,她愿意一切配合,哪怕在他眼里她不管穿什么都会美如画。
精致的白瓷盘,精致的银制道具,恰到好处的食物,一切都那么完美,不远处,有人拉着小提琴,优雅多情,乔夏忍住了眼里的泪光,看着眼前英俊的男子。
若是他不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她不是一个爱情至上的女人,在她眼里,亲情比爱情更重要,穆凉在她心里的重量,却早已远远地超越了一切,她甚至愿意为了穆凉,付出一切。
“我真希望,时间就这么停止。”
乔夏一笑,“是啊,时间就这么停止,那该多好。”
这就是他们的一辈子了。
她近乎贪婪地看着穆凉,用眼光一寸一寸描绘着他的五官,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就算死亡也无法抹去。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倘若有一天,她忘记他,该怎么办?时间是最无情的杀手,它会抹杀世上最坚固的感情,她已快要想不起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她已经快要遗忘,那些在她生命里占据了重要位置却又早早离开的人。
她怕有一天,时光会抹杀了他的脸孔,在她心里变成一片虚无。
“阿凉,我们去旅行吧,我从来没来过纽约,我想去逛一逛,走一走。”在他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倘若事成定局无法挽回,她要和他安安心心过每一天。
“好。”
吃过晚餐,他们聊了许多,这绝对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如此坦诚,毫无隔阂的一场交谈,天南地北地谈,就像热恋中每一对男女一样,被彼此吸引,问许多问题,恨不得把所有的话题都谈一遍,恨不得志同道合,恨不得一夜白头。穆凉从未如此认真地和她聊过,他熟知乔夏的性子,知道乔夏的喜好,却不善于聊天,今晚却表现得很好,乔夏心想,倘若不是命不久矣,穆凉一定不会敞开心扉。
她尽量装成非常幸福的样子,对他所讲述的经历都很捧场,当一个尽责的聆听者,一直到午夜来临,乔夏回到自己的卧室,穆凉站在门口和她说再见,她就在他的隔壁,隔着一堵墙。
一关上门,乔夏所有的伪装崩塌,她靠着那堵相连的墙,缓缓地坐在地上,捂着嘴巴,泪流满面。
她想要嘶吼,想要发泄,最终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如此瘫在地上,像一个傻瓜,痛哭出声,她甚至不能让穆凉看到她的眼泪。所有的哭声都堵在咽喉里,乔夏脸色涨红,悲伤不可抑制,她慢慢地躺在地上,洁白的长裙散开,像是衰败的颜色围绕着她,她的眼泪湿润了地板,她怎么能谈笑风生地接受穆凉即将死去的消息?她怎么能失去穆凉,为什么上天会那么残忍,每一次她碰触到幸福的边沿,幸福就淘气地和她开了一个大玩笑。
她想起了她奶奶的诅咒,她是一个不详之人,她所爱的人,最终都会离她而去。
她的父母,她的妹妹,她曾经的未婚夫,如今,穆凉也要离开她。
她又要变成孤零零一个人。
她的嘟嘟,她的可怜的嘟嘟,都没来得及记住他的爸爸。
巨大的痛苦,像是黑暗中的魔,把她紧紧地笼罩,乔夏的身体卷缩成一团。
穆凉靠着墙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乔夏和徐艾,孟纤视频,并秀自己的儿子嘟嘟,徐艾把徐小树喊过来,“小树,过来看弟弟了,大乔阿姨生了弟弟,你看,长得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徐小树小朋友眼睛一亮,“哇,那弟弟不是小一版的我吗?”
“是挺像的。”孟纤说,科学已经无法解释刘家的强大基因。
徐小树说,“像我这么可爱的小伙子绝对是世上绝版的,看在是弟弟的份上,我就勉强接受他和我长得一样吧。”
嘟嘟嗷嗷叫,咬着手指,孟纤说,“哇,嘟嘟抗议了。”
“他真是太可爱了。”
几人说了一会儿孩子,伊丽莎白带着嘟嘟出去玩了,徐艾说,“你这月子坐得不错啊,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红润,身材也恢复得很好,生孩子九死一生,现在多幸福。”
乔夏也觉得自己恢复得不错。
“昨天孩子吵你了吗?怎么黑眼圈那么重。”
“昨晚没睡好,真想马上回国。”
“你都出月子,怎么还没回来。”
“嘟嘟还小,暂时留在这里住几个月,等他长大一点再回去,万一他不习惯坐飞机呢,我还是想稳妥一些。”这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纽约的医学技术比起a市要发达,烽火集团的人正在全力抢救穆凉,这几个月是最关键的事情,晚一个小时,早一个小时接受治疗,变数都非常大,她心里始终有一线希望,希望穆凉能在纽约得到最好的治疗,她和嘟嘟会在纽约一直陪着他。
她不想把悲伤带给自己的闺蜜们。
“那也挺好,初生儿的确不好一直坐飞机,再等他几个月,你回来暂时也没事情做。”孟纤说,“夏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辞职了,接下来,姐要和你一起大干一场,我们一起开公司吧。”
“真的吗?”乔夏惊喜地看着她。
她一直想争取和孟纤一起开一家小公司,却又怕给孟纤太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