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王大娘遂露出一副理当如此之色,如实告知道:“去年李班主赌钱,把院子和家业都抵给了小沈,你找他问问去。”
杨培风吃了一惊道:“又是他?”
王大娘嗤笑道:“那不然,七房坪镇就出了那一个小畜生,回来没几年,赢了半条街。衙门里也有他的人脉,无法无天的。能与你和和气气做生意,烧高香吧。”
杨培风微微欠身:“多谢。”
王大娘口中的“小沈”,就是赌坊老板、卖他酒铺的青年男子。
和老掌柜沈隗同一个姓,名笠。沈笠。
杨培风环顾四周,确定隔墙无耳,方才笑吟吟向王大娘走去,压低嗓音求教道:“杨某初来乍到,敢问大娘,那沈笠究竟是何来头?小镇本地人?”
王大娘没啥好避讳的,坦言道:“是沈家沟的人,出小镇走半个时辰就到,他的父母与我老相识,都是田地里讨饭生活的实在人。沈父沈母老来得子,娇惯的很,是以他生得白净好看,后来被过路的贵人相中,收做书童。再后来,那贵人好像更贵了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年纪轻轻就已衣锦还乡。也就这两三年的事,弄得镇子里很多人家破人亡……”
杨培风闻言不禁喟叹道:“当真好造化。”
这么个穷乡僻壤,竟能偶遇贵人,不是命,还能是什么?
凡有好命者,必异于常人,身怀大手段。
王大娘耐心劝道:“我看杨老板面善,好心与你提个醒,莫要与沈笠牵扯过多。”
杨培风低头道:“多谢大娘,在下这就去了。”
与对方告辞后,他径往千金赌坊,沈笠处。
刚进门,只见屋内烟雾缭绕、酒味刺鼻,三四十名赌客侃天说地,吵闹异常。由此可见,杨某人为了酒铺的买卖,做出的牺牲是多么巨大。
他拿了合香吊牌在鼻尖轻嗅,屏住呼吸,不紧不慢地上楼了。
只一眼,他就望见神态慵懒的貌美女人,以及女人怀中双目微阖的沈笠。
女人听见脚步,缓缓回过头,掩嘴娇笑道:“是杨老板啊,好大个稀客呢。听小主人说……您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杨培风羞赧一笑,微微低头道:“小弟来这里安家已有一段日子,承蒙沈老板多多关照,不胜感激。这里还真有件事,但不需要沈老板劳神,只需您点个头就好。”
沈笠正沉醉于温柔乡中,也不知是否真睡着了。
不过就此事的话,女人说了也算。
因为在杨培风看来,两人名义上为主仆,实为夫妻。
女人也姓江,单名一个离字。
“哦?”她不禁好奇道:“杨老板不妨说说看。”
杨培风开诚布公道:“小弟决定开家武馆,而且一定要开。相中了原先戏班在的地方,听说在沈老板名下。价格无所谓,只要您开金口。”
江离轻轻放下沈笠,起身给他拿过一张椅子,“杨老板请坐。”
接着,她又才问道:“教拳?”
杨培风摇了摇头,“教剑。”
江离思索片刻后,正色道:“你是虞人,大虞剑术。不知师出何门何派?说起来,妾身其实也算半个江湖人,深知一些门户之别的忌讳。”
是怕杨培风泄露了哪家的不传之秘,招致后患。
即便两国相距甚远,但总归在一个桐洲,不得不慎。
杨培风如实回复道:“在下无门无派,亦无师承,朋友倒还有几个。至于平生行事嘛。百无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