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招魂.长番(1 / 2)

罪之花 16711 字 2016-07-19

那一启发生在三月被芝加哥人所热议的二十一岁华裔女孩被杀害案件随着出现了重大证据案件嫌疑人宋玉泽被当庭释放,杀害二十一岁华裔女子的凶手另有其人。

一些人通过特别的渠道知道了真正的凶手给办理这个案件的相关人员用自首的方式给写了一封信还有若干的录音,之后,这封信以及录音经过了层层鉴定、还有对凶手提供的线索的查证,最终这封信还有被列为重要证据使得原嫌疑人无罪释放。

真正的凶手是谁?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原因杀害了死者外界无才得知,他们只知道有数十位德高望重的法官,若干个信誉良好的公民,还有凶手的母亲都在那份结案文件签名以此来证实案件的公信度。

宋玉泽被当庭释放的那一天是四月中旬的最后一个周二,那一天,有浮云朵朵漂浮在芝加哥上空,那一天,全世界透过广角镜头都看到了出现在法庭门外宋玉泽的脸,那张脸脸上所呈现出来的表情除了木然还是木然。

宋玉泽被释放的一个半小时之后,一辆大卡车把他的身体撞飞,那时很多人都看到了宋玉泽修长的身体往着天空上升,上升到达约四米左右的高度然后极速下坠,之后陷入昏迷。

宋玉泽陷入昏迷的第二天,芝加哥人听到了另外的一则重大消息,赵香侬驾驶的飞机坠入了大西洋海底,一些跟进的专家还有技术人员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赵香侬的生还机会连百分之三也没有。

如果没有赵香侬的出事恐怕很少会有人想起宋玉泽和赵香侬其实是夫妻关系,宋玉泽开庭期间赵香侬从来就没有一次出现在旁听席上,宋玉泽官司缠身时赵香侬在积极准备前往瑞士留学,宋玉泽开庭前的前一天赵香侬离开芝加哥搭乘前往瑞士的班机,从以上的这几点上看如果不是赵香侬出事这两个人离婚是迟早的事情。

由于宋玉泽和赵香侬出事的时间点太过于微妙,一时之间坊间出现了很多的留言,其中被认为最为玄乎的是其实杀害二十一岁女孩的凶手是赵香侬,宋玉泽之所以认罪是因为深爱自己的妻子,之后赵香侬因为架不住良心的谴责而选择自杀,有极为少数的人支持着这一版本,这少数部分人大多以年轻女孩为主,她们坚信这世间存在着那种至死不渝的爱情。

但是!随着宋玉泽一个礼拜醒来后的表现,随着赵香侬坠机事件被证实为意外事故那极少数部分人也只能承认是他们太过于向往美好爱情了:赵香侬之所以出事是因为迷航导致于飞机燃料耗尽,宋玉泽之所以出事是因为在庆祝自己无罪释放的派对上喝了太多酒和朋友玩极限游戏导致被车撞,当赵延霆在报纸互联网上开出巨额悬赏金悬赏关于能提供赵香侬一切消息时宋玉泽开始提着公事包上班,当赵延霆放弃他手上所有工作在赵香侬出事地蹲点时宋玉泽正在接受时代周刊的专访,当赵延霆在看到技术人员从海底上打捞出部分飞机残骸出现了赵香侬掉落的鞋而老泪纵横时宋玉泽被拍到和某位政要共度晚餐,他笑容迷人。

甚至于很多人都认为在赵香侬坠机事件中,赵香侬的前未婚夫柏原绣更像是那名痛失所爱的丈夫,更多人认为比起能否找到赵香侬尸体宋玉泽更关心他在时代周刊年度评选最有影响力百名人物中的排名名次。

不久之后,有一位渔民在他捕捞到的鲨鱼肚子中找到了一枚钻石戒指,很快的那颗钻石戒指被证实为赵香侬和宋玉泽的结婚戒指。

戒指被找到的三天之之后赵延霆亲自拟写了讣告,告知世界:他心爱的女儿离开了他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赵香侬的葬礼上人们没有看到宋玉泽,对于宋玉泽没有出现在赵香侬的葬礼上人们也不再感到意外。

关于年仅二十五岁就离开这个世界的赵香侬,芝加哥人也只能报以一阵叹息。

被赵香侬坠机事件一度占领各大媒体头条的五月过去了,六月来临,七月紧随其后,人们很快就淡忘了赵香侬的事情,当作为赵香侬的丈夫借着被时代周刊评选出来的最年轻风云人物的宋玉泽已然是芝加哥人眼中那颗冉冉升起的星星,他们孜孜不倦的谈论宋玉泽会在芝加哥定居的事情,他们赞美他的果断和雷厉风行:你们看宋玉泽不费吹灰之力就从纽约人手中抢到了那份未来开发太空合同,这份合同势必会让芝加哥城的形象得到提升。

在无数誉美之词中偶尔出现在公共视线中的宋玉泽一如既往,面孔悦人,谈吐得体,在为问道关于赵香侬的任何事情时,他给出的回答永远是这是我的私人事情,在他回答这些话是语气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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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在这世间有多少的事情就像那飓风前的海面,在看似平静的海面下潜藏着多少汹涌的暗流。

七月初,宋莲素在纽约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宋学汝的到来以及出现在他脸上凝重的表情让宋莲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十七岁的宋玉泽因为他父亲意外离家出走时宋莲素急的直跳脚,在宋莲素为宋玉泽担心受怕时宋学汝轻描淡写的和她说了一句“不要担心,挫折会让人成长。”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随着岁月流逝,宋莲素看到了脱离温室的宋玉泽在生活的磨练下释放出了他的韧劲,初恋女友出事时宋莲素也见证了他的颓废,但他的颓废也反应在某个周期里。

至于赵香侬出事,宋莲素觉得她开始看不懂她的小泽,在她以为会见到一个听闻赵香侬出事会陷入疯狂或许陷入颓废的宋玉泽时,宋玉泽却表现出了让人大跌眼镜的平静,当赵延霆为了获得任何一丝赵香侬可以生还的几率倾尽所有时宋玉泽延续着他的日常生活步骤,该工作的时间工作,改吃饭睡觉的时间吃饭睡觉,周末合理的安排他的放松时间,偶尔还可以看到他陪着某位女孩光顾名品店。

赵香侬出事不久后宋莲素完成了她在芝加哥的任命,离开芝加哥前宋玉泽和她一起用餐,他们用餐时间维持在四十分钟左右时间,四十分钟的用餐时间里宋莲素没有从宋玉泽身上看出任何的端倪,他说话语气、表情和平常一般无异。

离开餐厅时宋莲素让宋玉泽和她一起离开芝加哥,他和她笑,笑容淡淡的,他和她说:“姑姑,我公司在这里。”

当时,宋莲素还想说点什么被宋玉泽的举动阻止了,他主动拥抱了她,就像是小时候那样,他和她说好了好了姑姑我可以和你保证,我没事,真的。

那时候的宋玉泽声音诚恳得让宋莲素相信了她的小泽真的不需要她的担心。

六月末宋莲素结束了芝加哥的所有工作回到纽约,七月初她在自己公寓见到风尘仆仆的宋学汝。

宋学汝把一些照片连同一段视频交到了她手上。

宋莲素先看到的是照片,从照片拍摄角度就可以看出这是用不正当手段偷偷抓拍的,数十张照片纪录着宋玉泽在不同时期不同场景见了不同的人,那些人除了装扮较为怪异之外并无任何的特点。

看完照片之后宋学汝再让宋莲素看视频,视频长度大约在半个小时时间左右,半个小时前十五分钟里宋玉泽都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在看书,第十六分钟宋玉泽放下了书蠕动着嘴唇,然后他朝着一个地方微笑,一边微笑着一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他去拿了吹风机,之后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频范围内,再之后吹风机的声音响起,然后视频结束。

“爸爸……”宋莲素看完视频之后疑惑的看着宋学汝,三十分钟的视频里宋莲素唯一觉得较为奇怪的是宋玉泽的笑容,那是她见过的她的小泽呈现出来最为温柔的笑容。

宋玉泽为什么笑?宋玉泽和谁笑他蠕动的嘴唇是不是在说话?是不是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他是在和房间的第二个人笑和说?

这个想法在宋学汝接下来的话中宋莲素浑身竖起了鸡皮疙瘩。

“这些人擅长招魂术。”宋学汝指着照片中宋玉泽每个时期见的那些人。

宋莲素心里一震。

“视频我在三天前拿到的,得到这些照片之后我让人在小泽能活动的区域偷偷装了摄像头,这是唯一幸免于难落在我手中的。”宋学汝声音沉重:“莲素,你现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宋莲素从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一根烟时间宋莲素再次回忆起那天和宋玉泽一起用餐之后的情景,然后在餐厅门口的一个小细节让宋莲素惊出一身冷汗,那天在餐厅门口宋莲素还想说服宋玉泽和她一起离开芝加哥可她被宋玉泽以他要打一个电话为由打断了,那时宋玉泽表情所表达出来的是:姑姑,我要打电话了,这是一个需要回避的电话。

在餐厅门口转角处宋莲素依稀听到宋玉泽说的话,她的小泽在温柔的说着话,类似于你在家里乖乖等我,我马上回去。

当天宋玉泽的说话声音、以及说话内容让再配合宋学汝交给她的照片还有视频使得宋莲素手中还没有抽完的烟一下子掉落在了地上。

她的目光转向了宋学汝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爸爸,小泽……?”

接下来的话宋莲素不忍心,也不敢问下去。

问世间情为何物!

宋莲素知道自己的父亲默许了她的说法,心烦意乱间宋莲素想去再拿第二根烟被宋学汝阻止了。

宋学汝走了,离开之前他和她说宋莲素我需要你的帮忙,这还是宋学汝第一次和宋莲素说出这样的话,从小到大宋学汝在宋莲素的心里就像是钢铁人,没有什么可以难住他打倒他,显然,这次宋玉泽的事情把他难住了,自从赵香侬出事之后宋玉泽没有和宋学汝说过任何一句话,而在宋玉泽知道宋学汝在他周遭区域装了针孔摄像头之后他很快还击了他,他用极短的时间就让宋学汝最为看重的合作计划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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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莲素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期从纽约秘密来到芝加哥,宋莲素来到芝加哥的第一件事情是串通了管家在宋玉泽回家之前偷偷潜进他的房间里,宋莲素要知道她的小泽在做那些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

在宋学汝的描述里,宋玉泽每天按照日程表安排他的日常作息,他和他的下属们相处愉快,他的工作效率极高,他几次出差都会带回礼物,管家也告诉宋莲素宋玉泽除了不让任何人进入他的卧室之外其他的都和平常一样的状态,准时回家,准时出现在餐桌上。

打开宋玉泽的卧室宋莲素并没有看出卧室里有什么奇怪之处,和她一起进入房间的管家打开那个悬挂在靠窗所在天花板位置的刻有古埃及文字的小盒子,看清楚小盒子装的是什么之后宋莲素忍不住的靠在墙上大声哭泣,第一次感觉到命运对宋玉泽的残酷,宋玉泽也不过来到这个世界二十五个年头,可看看他就经历了些什么。

那个小盒子里赫然放着针和权杖,还有头发,在西方一旦这三样东西放在一起就代表着一种信念,这种信念名曰招魂术,西方人更喜欢把招魂术称之为心灵主义。

心灵主义的第三个步骤:坚信所有人都能实现愿望,不是一定要有人失去才会有人获得,宇宙拥有足够的事物给所有的人,不用去夺取另一个人的东西也能获得自己的利益。只要我们不是贪得无厌的人,宇宙就会给予所有的人足够的时间及所有符合他们需求的事物。

看看,宋玉泽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宋莲素躲在衣帽间,衣帽间有部分呈镂空设计,她可以利用镂空的部位看清楚发生在卧室的事情,宋莲素借助几何形设计的衣柜遮挡,安静的等待着宋玉泽的回来,宋玉泽两天前出差去了,今天晚上他会在差不多八点左右时间回家。

整八点,宋玉泽打开房间门,一打开房间门宋玉泽就拿出了电磁场测试仪,确信房间没有针孔摄像之后他这才把他的公事包外套搁在一边。

从宋莲素的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宋玉泽脸上的表情,他的脸朝着刻有古埃及文字小盒子的所在,宋玉泽在望着那个所在时的表情充满虔诚,一步步的宋玉泽朝着那个地方走去,之后宋莲素看到宋玉泽背对着她面向那个盒子低声的说着些什么,说完以后宋玉泽关掉了房间的灯,他点燃了那些一看就知道经过特殊的位置处理的烛光。

烛光清楚印衬着宋玉泽的脸,属于他眼眸底下有水一般的柔情,温柔的目光往着某一处,唤:赵香侬。

牙齿印在了手指上,宋莲素极力的不让充斥在自己眼眶里的泪水变成一种宣泄,然后,冲上去给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狠狠的一个巴掌,大喊:宋玉泽,不要傻了,宋玉泽,你现在是一个大人了,宋玉泽,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空荡荡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发生,流动的空气呈现出来的是类似于死气沉沉般的窒息。

“赵香侬。”宋玉泽的第二次呼唤打破了那种死寂,声线小心翼翼带着万般的讨好:“我把你讨厌的东西都弄走了。”

“赵香侬,出来吧。”

流动的空气让烛火微微的晃动了起来,在那些晃动的烛火中宋玉泽笑了起来,笑容欢喜。

之后的时间里宋莲素都是捂着嘴目光跟着宋玉泽移动,她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她目睹了宋玉泽一个人自言自语着“赵香侬,我提早一天回来,你高兴么?”“我给你带回来了礼物,那是我在法国老街找到的小玩意,我觉得它很像你。”“怎么,我说你像小狐狸你生气了?好了好了,你一点都不像它,你比它可爱上千倍万倍。”

自言自语中宋玉泽进入了衣帽间,他一边拿起家居服一边指着那排正装问“她”:我明天要穿哪件上班?咖色的?好,那就咖色的。

拿着家居服宋玉泽进入了浴室。

约半个小时之后,宋玉泽洗完澡,他目光专注的看着沙发,就像是哄着小猫儿小狗儿般的哄“她”:赵香侬,你不洗澡吗?赵香侬你最近变得越来越懒了?乖,书等洗完澡之后再看,赵香侬,要不,我们一起洗。

宋玉泽说完那些话之后笑开,目光往着浴室,就好像“她”在他的威胁之下快速窜到了浴室去洗澡一样。

接下来,宋玉泽在刚刚“她”坐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捡起“她”刚刚搁在沙发上的书,翻开。

约十五分钟过去,宋玉泽搁下书本,侧头脸朝着沙发左边的位置,就好像“她”已经洗完澡来到他的身边一样。

他温柔的告诉“她”:赵香侬真香。

说完之后他的脸微微的往左边位置靠近,闭上了眼睛,就好像在轻嗅坐在他身边的“她”身上的香气。

也就差不多半分钟的时间,他皱起眉头,声音微愠叱喝着“她”:赵香侬,你每次都这样,洗完头都不把头发吹干,这样会很容易感冒,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好。

宋玉泽刚刚叱喝完“她”之后语气迅速的放软:你也知道我这样要求你都是为了你好。

“赵香侬,我帮你吹头发吧。”

宋玉泽站了起来,拉起了坐在沙发上忘记吹头发的“她”,他拉着“她”的手离开宋莲素所能看到的视线范围。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来,紧紧捂住嘴的手滑落,扯起一边的衣服布料,宋莲素牙齿咬住那些布料“呜呜”的哭了起来。

宋莲素的一生顺风顺水,顶着宋学汝女儿的光环长大,她头脑灵活,她也精通世人的那一套生存法则,她嫁给了爱她的丈夫,她的工作让她接触过很多不幸的人,她以为世界上所有不幸都长着那般的模样:没有生活保障、疾病缠身。

此时此刻,宋莲素才真正明白到这个世界最深沉的不幸是:

你爱的那个人已经不再了,可你依然还留在这个人世间,这人世间里,你曾经和他(她)住在同一个房间里那两个一模一样的杯子还在,你曾经和他(她)看过若干场的电影手牵手走过在月光洒落的小径都还在,你深刻的记住他(她)喜欢的音乐、颜色、季节,然而,在岁月流逝中,你只见到自己逐渐老去的脸,却无法见到他(她)的脸和你在岁月中和你一起老去。

吹干机声音停下来了,宋莲素的眼眶也干枯了,她的小泽帮“她”把头发吹干了,她的小泽和“她”一起回到沙发来,“她”的书还没有看完。

“她”坐在在沙发上看书,他头枕在“她”的腿上,他痴痴的看着“她”。

他和“她”小声的说着话,他的声音就像是在叹息,那叹息深重得就像是夜色。

“不让你出去是因为你身体不好。”“赵香侬,你已经生了我很长时间的气了。”“我这些天来很仔细的想你生我气的原因,我怎么都想不起来,我可以确信的是我没有撒谎骗你。”“赵香侬,你是不是因为我陪着那位女孩到珠宝店去而生气的?我已经和你解释很多次了,好吧,再和比解释一次,那位女孩是一位重要合作人的情人,为了掩人耳目我把她带到珠宝店去,其实陪着她买珠宝的人是那位合作人。”“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以后我会注意的。”

他伸手去触摸“她”的脸。

“赵香侬,怎么还板着一张脸。”

手从“她”的脸颊滑落下来,他测过身体手环住“她”的腰,声音带着哀求。

“赵香侬和我说说话,你已经很久不和我说话了,你一不和我说话我就觉得心慌,觉得你也许在生我的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怕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