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日。
天未露光,站在高楼上往外看去,灯火点点,杜微微浅眠了半个时辰,便再也无法入睡,今日,是自己大婚的日子。
按习俗,卯时,待出嫁的女子便应该静静在闺房等候自己的母亲来为自己做最后一次梳妆打扮。
现在已近寅时末,自己却依旧在这离尊王府,说心底不着急定是不真实,手紧紧地攥紧了衣袖,看着不知名的远方,贺潇,为什么还不出现。
回身看了看屋内那个小巧的计时石漏,杜微微的眉头,终是皱了起来。
紫蔻跟在杜微微身后,面色更是焦急。
猛然间,两道疾风从外面响起,一瞬,杜微微心底猛然放下,几步向外走去,却在看到来人时,眉头重新,皱地更深了。
声音清冷,问向来人:“贺潇呢?”
来的两人,是无双和冷面。
苏无双没有平时嬉笑的脸色,格外地认真看着杜微微:“还请杜小姐即刻跟我动身,我和冷面两人护送杜小姐回相府。”
话语严肃,听不出些多的东西,杜微微却是身形未动,眼神逐渐变得犀利:“无双公子,我想知道,贺潇在哪儿。”自己虽跟贺潇未有长时间的接触,却也是对他有了些大致的了解,那天他既然说会亲自送自己回相府,定不会食言。
苏无双脸色未变,心底的念头却是转的极快,这杜家嫡女果真是有些本事,稍稍带起一丝笑意,让自己说的话看着带些真实:“杜小姐,今日是贺潇的大喜之日,他自是准备相关事宜去了,您瞧这王府,红锦绸缎,大红灯笼,这般装饰打扮,自是要欢欢喜喜迎杜小姐入门才是。”
杜微微没有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凝视着无双的眼,半天,才松了口:“有劳无双公子了。”
很快,无双和冷面便将杜微微和紫蔻送到了相府微苑的后门,苏无双心底焦急,却强压着未表现在脸上:“杜小姐今日大喜,苏某人在此先恭祝杜小姐了。”
却听见,背对着自己的杜微微淡幽幽地吐出一句话:“还望无双公子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这一句,尤指了他先前在离尊王府说的话。
苏无双的脸色有一瞬的微变,却还是笑着回了她:“那是自然。”
眼见着杜微微和丫鬟入了府,无双甚至连车马都未再骑乘,凝声吩咐冷面道:“你将马车驾回去。”话毕,也不再多说,径直腾空运轻功往王府飞去。
此时此刻,贺潇急需他的救治。
入了府,自己的微苑,已是灯火通明,而自己的卧房,却是未有任何光亮。抬头看了看夜色,杜微微稍稍收拾了下自己的心绪,才从黑暗中现了身。
“小姐。”“小姐。”
几个小厮模样的人正在地上铺设大红色的锦缎绸带,见着小姐出现,也并未多想,都是低着头尊敬地唤了一声小姐。
眉眼轻挑,瞥过他们手上的红绸,紫蔻很快会意,替小姐问出了疑惑:“谁人让你们铺设这红绸的?”
几个小厮甚至都未想为何紫蔻会这般问,只知晓如实回复:“回紫蔻姑娘,这红绸是潇湘阁给送到府上的,昨日便安排人开始铺设,是要从小姐这院一直铺设到离尊王府的。”
紫蔻眉眼一跳,离尊王果真好大的手笔。
闻言,杜微微先是一愣,心底却又是一暖,这男的,倒是懂得如何讨自己欢心,所说自己并不在意这些,但若是做了,自己的心里还是会涌上许多感动。
摆了摆手,示意小厮继续,自己转身,往卧房走去。
走到门前,还未伸手,木黛和煦的声音便从背后传来:“微儿。”
惊喜地转过身,便看见木黛一身深红色正服曲裾裙,头发梳成一个比往日都要高的发髻,耳上,是点红的翡玉,腰间,束着整片整片相连的深红色玉带,腰侧靠右一端,挂着一枚形似缺了一瓣的梅花状的温润紫玉。
沉木跟在木黛身后,双手上端端正正放着的,是厚厚叠起的正红色嫁衣。
几步走上前,木黛眼里的光竟带上了晶亮,拉住杜微微的手就往屋里去,声音里,是说不出的温柔与慈爱:“来,娘亲给你点妆打扮。”
身后,紫蔻从沉木手中接过嫁衣,心情也是激动不已,便要跟着往屋里去。
沉木却是一把拉住了紫蔻的手臂,压低声音的关心脱口而出:“你还好吧。”他担心紫蔻在王府的这两日过得不好。
紫蔻脸猛地一红,眼前浮现出的是苏无双的笑颜,有些痴痴地笑了笑,撇开沉木抓着自己的手,入屋了。
沉木瞥了瞥瞬时空了的手臂,思绪沉缓,脸色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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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尊王府密室。
贺潇****着上半身躺在床上,整个人已是陷入昏迷,胸口偏离心脏的位置,一个深深的血窟窿依旧往外流着血,而周身别的地方,大大小小的伤痕,触目惊心。
床边,清洗伤口的水已是换了一盆又一盆,苏无双的素手动作迅速而又利落,不停地清洗擦拭着贺潇的伤口,却依旧干净不已。
贺潇的脸一片惨白,整个人昏迷不醒。
苏无双的动作越来越快,终于是在第十三盆水时,止住了贺潇伤口流血,嘴里猛地叫道:“拿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