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歪,险些将杯中茶水荡了出来,索性云裳快速地回过了神来,眸光一闪,便将茶杯端了起来,喝了一口茶,借着茶杯掩住了眼中的惊讶。
云裳喝完了茶再放下茶杯的时候,面色早已经恢复了平静。
“淑妃娘娘说笑了,如今皇后娘娘被禁足未央宫中,湘妃娘娘又出了事,这后宫之中,如今唯娘娘为尊,荣华,早便握在了娘娘手中。”云裳浅浅笑着,目光落在茶杯之上,望着那青瓷杯子上画着的粉色桃花,脑中却快速地转动着。
沈淑妃在这后宫之中这么久,自然明白后宫的女人,若是没有一儿半女作为倚仗,即便再尊贵,在皇帝百年之后,莫说荣华,那条命能不能保住,都尚且是一个未知数。
齐王虽然只是个假皇子,可是只要夏寰宇没有说他是假的,那齐王便仍旧是沈淑妃的倚仗。可是如今因着长公主之事,沈淑妃的身份败露,齐王只怕也会被夏寰宇视为弃子,毫不犹豫地丢弃掉。
齐王不能依靠了,沈淑妃恐怕更清晰地瞧清楚了,她在夏寰宇手中,不过是一颗随时可弃的棋子而已。她只能自己寻找靠山,来保她的荣华富贵。
七王爷定然是不行的,她是暗卫的消息应当很快便会传到七王爷耳中,此前她便是佯装与七王爷与长公主为伍,结果却背弃了长公主,七王爷定然是不会再相信他。
纵观夏国所有的皇子,齐王不能靠,七王爷不敢靠,沈淑妃便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云裳翘了翘嘴角,眼中泛着一抹冷,这后宫之中,果然是最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地方,沈淑妃原本不过是个暗卫而已,却在享受了荣华富贵之后,便再也抛不开了。
可是沈淑妃却忘了,自己亲眼瞧见沈淑妃背弃了长公主,又怎么可能再相信她?
沈淑妃眉头轻轻蹙了蹙,目光定定地盯着云裳:“本宫相信,睿王妃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本宫再说什么。”
云裳没有应声,沈淑妃顿了一顿,才又缓缓笑了起来:“罢了罢了,今儿个本宫只是请睿王妃来淑雅宫喝杯茶而已,若是睿王妃走出淑雅宫的时候,宫人们瞧见王妃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倒还以为本宫欺负了王妃呢。算了,不提此事也罢,本宫闲来无事,便和睿王妃聊聊天吧,说一些睿王妃你兴许会感兴趣的事情。”
云裳笑盈盈地看着沈淑妃,挑了挑眉,“哦?倒是不知是何事?”
沈淑妃想了想,才笑着道:“便说一说柳吟风柳公子吧。”
云裳眼皮一跳,却忍不住笑容绚烂了几分:“臣妇仿佛记得,方才淑妃娘娘说,说一些臣妇会感兴趣的事情,臣妇倒是不知,臣妇什么时候会对柳公子感兴趣了?”
“哈哈……”沈淑妃掩嘴笑了起来,“本宫可不是说你对柳公子感兴趣,只是说,这件事情兴许兴许睿王妃会感兴趣。本宫记得,前年年底康阳城外,与王妃为敌的,便正是这柳公子对吧?”
云裳默不作声地听着,便听见沈淑妃笑着道:“本宫还听说了,便是这柳公子,险些要了睿王爷的命呢。睿王妃可有好奇过,这柳吟风也没有什么官职在身,且论出身也不过是柳司徒的义子而已,他为何这般受陛下重用?”
云裳挑了挑眉,缓缓勾起了嘴角,关于此事,她倒是确实好奇过。只是不知道,从沈淑妃的口中,又会讲出什么样的故事来呢。
沈淑妃缓缓笑了起来:“柳司徒因何当上司徒,只怕睿王妃亦是早便知晓了的,全因他有个飞上了枝头做凤凰的女儿,柳霏雪,便是柳妃。在华皇后离世一年后入宫,受尽圣宠,许多人都说,只因为柳霏雪与华皇后有几分相似,陛下便将对华皇后的所有爱都转移到了柳妃身上。柳吟风,便是柳妃引荐给陛下的。”
沈淑妃眯了眯眼,似是在回忆:“那时候的柳吟风,被誉为神童,不到十岁,说话做事,却比大人还通透几分,且天文地理兵法谋略,无一不精。陛下初见柳吟风,便极为喜爱。所有人都觉着,柳吟风定然前途似锦。事实也如此,陛下无论是太极殿中早朝,还是议事殿中议事,甚至出入后宫,都将柳吟风带在身边。”
“人人都觉着,柳吟风年纪小,不懂什么情爱。因而,即便柳吟风作为一个外男,日日出入后宫,众人竟也习以为常。直到……”
沈淑妃眸色显得有些深沉,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厉色:“直到柳妃之死,宫中所有人都说,是陛下发了狂,错手杀死了柳妃。且一个个说得有板有眼的,像是亲眼所见一般。”
“因着柳妃的死,柳吟风大病了一场,大伙儿都知晓柳吟风与柳妃的关系素来较好,便只当他是因失去了亲密的姐姐的缘故,亦是十分同情他的。那一日是柳妃死去之后的第五日,陛下下了朝,照着前几日的惯例去柳妃宫中为她上柱香,柳吟风也在,面色苍白,精神不济的模样。陛下在上香,他离陛下很近,便趁着宫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举起匕首朝着陛下刺去……”沈淑妃猛地拔高了声音,眼中闪过一抹光芒。
云裳蹙了蹙眉,柳吟风刺杀过夏寰宇?若真是如此,夏寰宇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对自己心中有恨的人在自己身边,甚至还委以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