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点了点头,将脑中纷乱的思绪挥了开去,心中却有些乱,她如今这样的行径,分明便像是一个嫉妒成性的妒妇。她实在是不希望自己变成那样只知道争宠,只知道防备洛轻言被别的女子抢走,只知道疑心的女人。
她前世便做了那样的女人,将自己陷进了妒忌的泥沼之中,渐渐地连自我都失去了,最终还落得一个那样的下场。
云裳的心中划过一抹疼痛,手紧紧握住了扶手,半晌没有说话。
榻上的洛轻言嘤咛了一声,云裳才抬起手道:“去煮一碗解酒汤来吧,晚上还得守岁呢。”
琴依应了声,便行了礼退了下去,险些和正欲进门的浅酌撞上了,浅酌连忙让开了一些,让琴依出了门才走了进来,走到云裳身旁,手中拿着那一支羊脂玉的簪子道:“那陈妙思没有收下,说她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云裳闻言,便又笑了起来,她如今却是确定了,陈妙思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在装而已。倒果真是个比谁都还会作戏的人,从一开始便装单纯,郑启明之事被他们知晓之后便开始装无辜,如今又装懵懂。呵,这样天生的戏子,不去戏班子当个台柱子实在是可惜了。
再仔细想想自己第一次见到陈妙思的时候,便隐隐察觉出来陈妙思对洛轻言有些不寻常。可是因着陈妙思的主动示好,主动接近,云裳倒也相信了她,还将她当作了最信任之人,将承业都交到她手中照顾。如今想来,她只怕一开始便是冲着洛轻言来的。
琴依熬了解酒汤来,云裳便让琴依喂了洛轻言喝了。解酒汤的方子是云裳此前亲自配的,效果自是极好的,喝下去不到半个时辰,洛轻言便稍稍清醒了几分。
皱着眉头抬起眼来望着云裳道:“裳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云裳一怔,回过头看了眼洛轻言,才轻声应道:“亥时了,陛下要是酒醒的差不多了,便起身换身衣裳吧,咱们得去太和宫同太上皇和太后守岁。”
洛轻言抬起手来揉了揉额角,点了点头:“好,让人给我打一盆冷水进来吧,我用冷水洗个脸清醒清醒。”
云裳应了,便抬起头来吩咐了浅酌。又让琴依将承业抱到奶娘那里喂奶,吩咐完之后,便低下了头没有开口。
洛轻言觉着有些奇怪,便盯着云裳看了好一会儿,才笑了起来轻声道:“裳儿怎么了?可是谁惹我家夫人了?”
云裳嘴角勉强地勾了勾,才抬起眼来定定地望着洛轻言,沉默了许久,才道:“陛下可知,先前在太极殿上,我为何会用锦帕堵住那李兰怡的嘴,不让她说下去?”
洛轻言听云裳提起李兰怡和先前在太极殿上发生的事情,嘴角的笑容便隐了下去,低下头挽着衣袖,半晌才应道:“为什么?”
“为什么?”云裳笑了起来,眼中却带着几分酸楚,“陛下难道不觉着,先前在大殿之上,陛下的反应有些太过激了吗?臣妾认识陛下这么几年,却从未见过陛下慌张成那个样子,陛下永远运筹帷幄之中,却因为李兰怡的一句无需细细斟酌便觉着漏洞百出的话,而变了脸色。”
洛轻言的手微微一顿,却是没有说话。
云裳便又接着道:“臣妾将李兰怡的嘴用锦帕堵了起来,便是因为知晓陛下那般着急的下令处死李兰怡是有缘由的,且李兰怡的话同臣妾有关,臣妾自是知晓,陛下绝不会害臣妾,定然是为了臣妾。臣妾不让她在太极殿中说下去,是因为相信陛下。也是希望,即便是不好的消息,陛下也能够亲口告诉我,而不是让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
云裳说着,便抬起头望向了洛轻言:“就今儿个下午李兰怡之事,陛下便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云裳清清楚楚地瞧见洛轻言的眸光躲了开去,似乎连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嘴角也没有了笑意,半晌才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扯了扯嘴角:“裳儿想得太多了,我怎么会有事隐瞒你呢?”
所有的细节,云裳都瞧得分明,心中像是被什么掐住了一般,云裳低下头,浅浅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几分决然味道:“陛下说没有什么事情隐瞒臣妾,臣妾便信了,即便陛下在说谎,可是,陛下,只要你说,我就信。”
洛轻言却是连装出来的笑容都有些难以维持,面上一片僵硬,半晌,才咬了咬唇道:“裳儿,我不会害你,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云裳轻轻颔首,沉默了半晌,才道:“这件事情,臣妾比任何人都还要确信无比,陛下对我如何,我自是心知肚明的。可是陛下,如果,臣妾是说如果,如果有些真相注定了会伤到臣妾,那么臣妾希望,告诉臣妾事情真相的那个人,是陛下,因为,只有陛下在身边,臣妾才不会被别的事情击垮,只要陛下在臣妾身边,任何事情都不会将臣妾击垮,因为如今,陛下才是臣妾最大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