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眼中闪过一抹愕然之色,万万不曾想到,真相竟是如此,竟是夏淳不愿要那皇位,让夏寰宇登基的,而夏寰宇面对弑父杀兄的罪名,却只字未辩
“父亲喜欢雕刻一些小玩意,对权谋一事实则无心,经常被斥玩物丧志,便愈发的对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没了兴趣。太上皇文武双全,在朝中名声甚好,当时父亲便动了些心思。去求太上皇之时,是被太上皇拒绝了的,因着太上皇彼时钟情于华府千金,曾许诺一生只娶她一人,若是坐上了那个位置,此事便难办。我亦是不知晓父亲用了什么法子,终是求得太上皇应下了此事。”柳吟风手握着宝儿的手,眸光却望向了亭子外。
“后来,华皇后坠崖失踪之后,遍寻不见,太上皇几乎心如死灰,想要将那皇位交到我手中,而后自己去寻找华皇后,因而才想尽了法子将我接回了皇城。可是因为其中发生了一些变故,始终不能如愿。其实算起来,是我和父亲欠了太上皇良多。”柳吟风低下头轻声一笑,眼中闪过几许复杂神色。
云裳一愣,这样一来,倒也解释了夏寰宇为何会在时隔两年时候,以柳妃的名义,顺势将柳吟风接入了宫中。她此前也有些不明白,却不曾想,真相竟是如此。云裳张了张嘴,想要问,他如今对这皇位,可有什么想法?却觉着这个问题太过逾矩,终是没有问出口。
“夏侯靖……”云裳沉默了片刻,有些迟疑地道。
柳吟风眼中亦是闪过一抹苦涩味道,叹了口气,才轻声道:“兴许我对权势地位没有多大兴趣,是因为受父亲影响,父亲在锦城那些年,整日闷闷不乐,离开锦城之后,一家人在一起,欢笑的时候倒是多了许多,因而我总觉着平平淡淡才最好。可是他自小便生在皇宫,长在皇宫,见惯了权力争夺,连下人都只知道踩高捧低,因而才会对那高高在上的位置生了执念。他的性子,却不太适合做皇帝的,我此番在柳沧,该劝的也劝了,只是他仍旧放不下,若是他与陛下那一战在所难免,我只求陛下能够饶他性命。”
云裳低下头笑了笑:“陛下既然答应了你的,便定然不会食言。”
说完,又抬起眼望向院子里未曾开放的花,漫不经心地岔开了话茬子:“再冷个个把月,这满园的花也该开了,你此前在宁国的时候便同我说起,夏国的光雾山一到了春天,便是漫山遍野的桃花,美不胜收,去年阴差阳错,错过了桃花盛开的时候,今年,应当能够看见了。”
柳吟风闻言,望向云裳的眼中蔓延开无边的温柔来:“嗯,不曾想到,你竟还记得。”
云裳低眉浅笑,又同柳吟风闲叙了一会儿,便瞧见洛轻言从御花园东面的垂花门走了进来,径直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云裳笑着站起身来道:“陛下来了。”
柳吟风亦是回过了头,连忙将宝儿交回到了奶娘手中,静立到了亭子外。
洛轻言走到亭子前,朝着两人笑了笑才道:“今儿个倒是还好,还有一些阳光,也不算冷,是小酌的好时候。”说完便转过眼望向了柳吟风,“上次你还说,从柳沧带了不少好酒回来,可带来了?”
柳吟风连忙笑着行了礼应道:“带来了。”说着便指了指亭子中的石桌之下,倒是摆了五六坛酒。
云裳方才倒是不曾留意到,低下头一瞧,方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酒鬼碰到了一块儿呢。”
说完便吩咐着浅酌去准备下酒菜和点心来。云裳陪着洛轻言和柳吟风他们坐了一会儿,才道:“宝儿该困了,我带他回去睡一会儿。今儿个元宵节,我命人准备一些饺子和元宵,待会儿柳公子留下来一起吃吧。”
洛轻言轻轻颔首,笑着应了。云裳看了他一眼,方轻声道:“莫要喝太多了。”
云裳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芳华亭。
云裳回到未央宫中,带着宝儿睡了一会儿,便起了身来,浅酌帮云裳整理着衣裳和发髻,云裳打了个哈欠,才问道:“陛下和柳公子还在御花园中?”
浅酌连忙应道:“方才还在呢,现在倒是不知晓,奴婢待会儿派人去瞧一瞧。”
云裳有些愕然,挑了挑眉,才道:“那得喝了多少酒啊?”
浅酌笑着道:“柳公子带进宫中的那几坛子酒都喝完了,陛下还命人拿了几壶过去。先前佩兰过去瞧了,佩兰说两人都有些醉意了,不过奴婢让青蒿和苏木在那边候着,若是陛下醉了便让他们扶着回未央宫来。”
云裳知晓她是对此前陈妙思扶着洛轻言回未央宫一事耿耿于怀,便笑了笑道:“好。元宵和饺子那些可都准备好了?”
浅酌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要现在便下锅?”
“现在什么时辰了?”云裳轻声问着。
“未到酉时。”浅酌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