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飞第一次这样认真而专注地盯着一个姑娘家打量。
但见,伍如花微微笑着,如荷塘里静立的粉荷,婷婷玉立,唇边那一抹浅笑,似冰川消融,万物回春,含着一丝暖意,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亲近。
可白凌飞清楚地知道,看似无害随和的她,却有着让人看不透的心思和雷霆的生意手段。一想到他和这位合作的那些生意,原以为两者是公平的合作关系,互惠互利,可如今看来,却原来是她占去了七、八成的利益,而他早已是在为她的货物而奔波南岭、北疆,并非是他在拓展自己的商路。
白凌飞的眼神里,有钦佩,有感慨,也有一些复杂的抵触和忘尘莫及之下的认命。
如花把白凌飞眼里的情绪全都瞧在了眼里,唇间的笑意微敛了些,如花说道:“要不是因为怕白公子对小女孩有轻视之心,而不接受我的建议,错过救出你家表弟的最佳时机,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抛头露面,以弱幼之身去见白公子。”
白凌飞这眼角不停地抽抽,他能说他根本就不怪她女扮男装,根本就不怪她定下不平等的协议,根本就不怪她“威逼利诱”着他认了她为主,这些年来被她耍着玩,进了她的货去卖,不只要给她进货的银子,就是他跑断腿天南地北的卖了的银子其中一大半按着协议也应该是属于她的。他不能怪她,不是吗?
长吸口气,白凌飞一阵苦笑,起身站好,对着如花拱手作揖拜了三拜,说道:“白凌飞见过颖惠乡君。”
这是他真正正正的把如花当作了主人来拜见的,他从商道路中的个个助力,基本上都是她提供的,靠山、方子、还有表弟的命,以及这几年她那些供不应求的件件货物。
“免礼。”
白凌飞依言起身,恭敬地站着。
“你既认本乡君为主,多的话本乡君也不多说,一切还如以前和你定的协议执行即可。”
“是。”
如花捧着茶盅轻轻地抿了口茶,说道:“你现在已是富甲一方的财神爷了,说说吧,京中有多少人要拉拢你?”
白凌飞轻敛眼眸,想了下,说道:“自南岭、北疆的生意做大后,倒是有些达官贵人拐弯抹角的跟在下攀关系,在下走南闯北的,倒也学了些和这些人打交道的法子,如今,不曾与任何一个有所牵扯,既便他们是受了京中哪位的指使,现如今也只是在试探在下而已。”
“哦?”如花秀眉轻挑,问道:“那,那个张江北和你攀上关系了?”
白凌飞不想如花居然会知道他前些日子在河道县偶遇到张江北的事,诧异之下,这吃惊的表情和眼神就未隐藏。
如花淡笑不语,等着白凌飞从吃惊中回过神来。
“前些日子,在河道县偶遇了这位张管事,他与在下谈了些生意,他在江凌县有五座山头,那里出产的木材极佳,乡君,你的意思是?”
如花没有回答白凌飞的问题,而是说道:“你此次从京城回来前,有谁邀约过你吗?”
白凌飞回想了一下他收到的那些拜帖,拧着眉,缓缓说道:“此次在京城没呆几天,就是去看了看铺子,见了见铺子里的掌柜,邀约的人我都没有见过,其中,就属那位光禄寺卿张大人最为热情,得知我有事要离京之时,还亲自送了在下一程,聊了些听闻的趣事,也不曾说过什么。”
看如花淡淡地笑着,明亮的眼眸似流星碎玉一般,白凌飞恍眼的霎那,抬眸惊觉,“乡君,难道这位光禄寺少卿张大人和这位张管事沾亲带故?他们的主家是哪位皇子?”
“你觉得他们应该是哪位的手下?”
白凌飞沉吟思索了半晌之后,说道:“不会是太子,皇商徐家虽是徐妃的母家,但徐家攀附的是太子,太子有徐家的钱,暂时不会看上我这个财力比不上徐家的人。至于赵王和齐王嘛,应该也不是,他们一个目中无人,一个手段直接,不像是这种迂回来拉拢我的人,而皇宫里的九殿下和十殿下不曾见过,我说不准。如果非要确定个人的话,我更倾向于六皇子韩王,这位张大人和张管事也许是韩王的人吧。”
如花想,白凌飞确实敏锐、洞察力强,要知道张江北虽说是宇文翌的心腹之一,因着他一直为宇文翌打理着暗中的钱财之事,倒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与宇文翌的关系。而那位光禄寺少卿张大人,官阶太低,对于京城遍地都是世家、功勋之家、皇戚贵胄,根本对于这种只有从五品的“大人”看不上眼。可宇文翌就是这样一个人,从细微处着手,别人觉得看不上眼的人,在他那儿,只要利用的得当,关键时刻也是能起大作用的。
白凌飞看如花明亮的眸子里漾着笑痕,顾盼生辉,便知道自己猜测的答案正中她心中所想。压下他心里涌起的惊讶之意,白凌飞大胆地在心里猜测着,这位颖惠乡君在京城必是有一定的势力,想到她派去京城开店的那些掌柜和伙计、绣娘,白凌飞觉得,那些人并不单纯只是会做生意的人,她这里有关于京城的消息,必是这些人打听了给她传过来的。
如花认真地说道:“站错队是件遗患无穷的事情,所以,白公子,你可千万要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