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州府。
知府后衙里,伍和贵一家聚在一起,伍小雨看都没看王树。
邹氏怀里抱着最小的儿子伍立华,对着王树也视而不见,只对老伴说着她的担心。
“那些东西都被衙役搜了去,听那个带头的说,要当什么呈堂供证,他爹,你说咱的三宝儿不会有事吧?”
三胞胎在邹氏心里是最宝贵的,在没有生伍立华时,邹氏总是宝贝儿,大宝、二宝、三宝的叫着,现在她嘴里说的三宝儿,便是三胞胎。
邹氏提起这个,也是伍和贵一直担心的,他们告伍立文不孝不悌、忘恩负义,这个罪名说重便重,说轻便轻。不像他的三个儿子,要是坐实了偷东西一罪,那一辈子名声不仅毁了,还得坐牢被判流放或是劳役之刑,也许连命都没有的。
一想到这儿,伍和贵就暗恨三胞胎儿子们眼皮子浅。其实,只要告了伍立文,张管事承诺的银子就能到手了,哪里需要他们去偷伍立文家的小东西。只要等知府大人一宣判,伍立文家的东西还不是随他们拿,到时都说该是伍立文孝顺他们老两口的,又有谁会敢质疑知府大人宣判的结果。
伍和贵已骂了三胞胎了,可没舍得打他们。这一路上被颖州府的衙役提来上堂,可受了不少罪,一双腿都快要走断了,现在满脚底都是水泡。这也让伍和贵不确定颖州府知府老爷的态度了,他在想,是不是知府老爷真的和伍立文家关系不浅,会偏帮伍立文家。那张管事可是骗了他们,这岂不是要害得他们一家栽在颖州府的大牢里了。
王树贼眉鼠眼地将伍和贵一家全都扫了一遍,满心要说的话在看到媳妇伍小雨冷着的脸时,王树心里一阵阴郁。
见伍和贵为三个儿子偷盗的事担心,王树心里一阵暗喜,眼珠子一转,腆着脸对岳父伍和贵说道:“爹,伍立文和他的两个儿子都是鬼心眼子多的人,随便给你们的包袱里装点孝敬你们的金银,便诬陷立富他们偷拿的,这不是黑了心吗?他能说是立富他们偷拿的,你老也可以说是他孝敬你们的。反正又没人亲眼看见立富他们偷的,两片嘴皮子一张一合的,还不是随你们怎么说了。”
伍和贵也早就想着要死不认账的,可这话从五女婿王树的嘴里说出来时,伍和贵不由地就想起了他的三闺女和吉祥、彩霞母子三个。
王树看伍和贵看他的眼神透着几分恨意,眼眸一闪,讪笑着扭了头去跟邹氏说:“娘,我递状子时,那个师爷问了些话,我瞧着他是受知府大人的授意问的我,你和爹尽管放心,这个知府和伍立文家有些不睦,他不会偏帮伍立文的。”
“真的?”
“真的?为啥?”
邹氏和伍小雨同时出声。
王树先是阴着眼看了一眼一脸焦急的伍小雨,然后才笑着对邹氏说:“嗯,张管事也和我说过,尽管来颖州府告,知府不会偏帮伍立文他们父子的。爹、娘,你们还不知道吧,伍立文他们三父子不能考举人了。”
“啥?!这可是真的?”伍和贵喜的跳了起来问王树。
“爹,可不是嘛,知府大人取消了他们三个参加乡试的资格,连考试的编号都没给发。还有啊,只要爹娘告他们不孝不悌成了,那他们三个连秀才的功名都得被夺了去,到时候,他们还跟以前一样,也是泥腿子的庄稼汉,哪里还会是秀才老爷,他们再也狂不起来了。”
王树一路上虽比伍和贵一家还遭了不少黄捕头他们的折磨,但这小子精得很,从他们三人的话里,听了不少的消息。因着有张管事的保证,王树反而比伍和贵淡定的多,觉得伍立文定会被知府大人判了罪。
王树忧心的是自己,伍立文要是被判了罪,一定不会善罢干休,定会咬死了自己犯了贩人买卖的罪。虽伍三秋和王哥都死无对证了,但坏也就坏在死无对证上,他连个人证也没有。真要被赖在身上,他岂不是得坐牢?
知府府。
文玉婧对着铜镜瞧了半天,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双眼红肿后,才起身,冷冷地冲丫环四儿说了句:“走。”
四儿亦步亦趋地跟着文玉婧,来到了正院。
守门的婆子见是小姐来了,笑着上前行礼,开了门,见文玉婧红着眼睛,婆子忙低了头,假作不见,待文玉婧走了,这才在心里猜测着这位小姐到底是为了何事哭红了眼。
“夫人,小姐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