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不仅要给杨大山那十个少年结付工钱,就是那十个领了材料回家做绣活的也要结付这几天的工钱了,于是,如花干脆就一起,加了个班,把二婶、桔子她们这十个作坊里的工钱也算了一下,晚上一起发。
酉时过半的时候,如花家的院子里外已站了不少人,厨屋里飘过来的阵阵肉香味,让这些一年吃不上几次肉的人,都流了口水。
村长吴立山的二儿媳妇秦氏是个爽朗的性子,闻到这肉味,再一看旁边几个小姑娘、小媳妇、婶子们的模样,率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哎哟,如梅啊,你家这肉香都飘出去十里外了,别把狼给招来。我们这儿可都是女人家的,没个能帮你们打狼的。”
如梅一笑,从厨屋里探出头来,对秦氏说:“嫂子,你这是夸我和我娘的手艺好呢吧,放心,把狼招来了,有院子外面那帮小子呢,狼要逞凶,先让他们顶着。”
“哎,我说如梅啊,如花掌柜的呢?她咋还不来?不是说她有事要说的吗?我们还等她说完了回家做饭去呢。”
如梅把手里的勺子交给柳氏,从厨屋里出来,看了看天色,确实是晚了,这如花让把人招齐了,她又跑去哪儿呢。
“嫂子别急,如花很守时的,她说啥时候给大家说事,就一准那时候来。”
如梅刚说完,就听院子外的一个妇人喊着:“哎,来啦,来啦,如花掌柜的来啦。”
如花当先走着,后面跟着冬娃子和他的两个小伙伴。
“让大家久等了,噫,方才我听你们叫我啥?掌柜的?嘻嘻,我可不就是个掌管柜子的嘛,呵呵。”如花说着,自己乐了起来。
那个妇人本来让如花听到自己说出了大家背后叫如花掌柜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怕如花不高兴,看如花笑呵呵的样子,才放了心,带着几分讨好地说:“可不是,如花姑娘人小却能干,比那城里铺子里的掌柜都厉害,叫你掌柜的都埋汰姑娘你了,要我说啊,我们叫你一声老板都不为过。”
有那机灵会来事的,忙也附和着说:“是啊,是啊。”
如花笑着,说:“劳各位姐姐、嫂子、婶子们排个队,作坊里的排这边,领活回家干的排这边,冬娃子,叫杨大山他们也进来,这地儿大呢,够他们站的,让他们在这儿排一队。”
冬娃子拿了个碗,“哎”地一声跑出去,去叫杨大山他们了。
有人看到进来的男娃们手里都端着个碗,就出声问:“噫?我说大山、冬娃子,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拿着个碗是要干啥?”
杨大山那几个少年已十三、四五了,见到有些村里的同龄的小姑娘们,都有些不好意思,都闷着不吭声<divclass="contadsr">。
冬娃子人小,也没这些拘束,就冲问他的那个婶子说:“桂花婶,是如花姐叫我们三个拿的,我也不知道她要干啥?”说完,又回头去问杨大山:“大山哥,是不是你们也是如花姐让拿了碗过来的?”
杨大山看如梅也奇怪地看着他们,就闷声地“嗯”了一声,再没别的话。
如花从屋里拿了纸笔和钱袋出来,就喊杨大山,“杨大山,那屋里有两张桌子,麻烦你和两个人进去给抬出来。”
杨大山听了,把自己手里的碗交给冬娃子拿着,就叫了三个少年,进了如花说的那间屋子,抬出来两张桌子,如花又叫拿了一把椅子出来。
“姐,肉都做好了没?”
如梅跑进厨屋看了下,这才叫着说:“好啦,都熟了。”
如花就喊:“盛到大盆里都端出来,哎,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才过来。”
志勤和志学、志曦从旁边的院子里过来,看这一院子里人都站着,就先和相熟的几个打了个招呼,志勤才说:“这不是刚写了一篇字,爹才放我们过来的,怎么?你叫我们帮啥忙?”
如花就说:“发工钱。”
接着,如花站到椅子上,冲院子里的众人说道:“各位大婶、嫂子、大哥、大姐、小兄弟们,你们好,这里是丽人坊的作坊,今天,把大家招齐到这里,是有二件事,第一,发工钱,作坊里的人原本是说一月一结的,但这些日子大家赶工很辛苦,所以,我娘就决定,今天给大家也结一次工钱,把这些日子的工钱先发给大家,叫大家回去给家里也有个交待,要不然啊,家里的人恐怕担心我们这作坊能不能发出工钱来呢。”
立时就有人说了:“不会,不会。”
“怎么会呢?我们没那么想。”
如花一招手,大家安静了些,如花又说:“我知道大家的日子过的不富裕,村上的男劳力也多数去服了徭役,家中一家老小要吃饭,也是我们考虑的不周,幸好我娘体谅大家的难处,所以,这个月从你们来干活到月尾的工钱,我们会分两次给你们十个人结了,这是第一次,下一次就到下月初一给结清,从十月起的工钱,则在次月的初五发放,以后都按那个日子发。领绣活回家干的十个人和杨大山你们十个人,今天结发工钱。第二,发福利。”
大家不明白福利是个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摇头。
如花稍稍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这福利就是指,干活干的好的,给除了工钱外,额外发的东西。今天给大家发的福利就是这些香喷喷的黄狼儿肉,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知道你们干活都很认真卖力,所以,今天人人有份,一人一碗肉,接下来,由我大哥和二哥给你们发工钱,就按你们排队的顺序,先是作坊里的,再是领绣活的,最后是杨大山你们。”
“挨个报名字,大哥你对照名字让二哥给数钱发给他们,志曦你帮着二哥数钱,大姐,你来帮我,咱们给盛肉。我家的碗不够,就叫杨大山他们自个儿拿碗了,干绣活的人,我们先用我家的碗给你们盛好肉,各位婶子、嫂子、姐姐们,可记得一会儿把肉拿家去盛好,再把我家的碗给我们还回来哟。好啦,开始吧,来,冬娃子,你们三个先过来,我给你们把肉盛了。”
志勤这边拿了如花给他写着名单和工钱数的单子,就问这边排在第一个的人:“嫂子,你的名字是?”
“秦梅梅。”
志勤找了她的名字出来,跟一旁的志学说:“二百二十文。”
志学立刻拿了一串两百钱,又数出二十文,志曦数了数,合适了,两人就交给了秦氏<divclass="contadsr">。
这边如花先给冬娃子和那两个叫顺子和狗娃的孩子把肉盛了,大铁勺,一人一勺,冬娃子、顺子、狗娃流着口水,嘻嘻地笑着,谢了如花后,就拿着碗一阵风似地跑了。
秦氏领了钱到一旁的桌子前,如花递给她一碗肉,秦氏乐的一脸的笑,“哎哟,这可好,我这回家不仅有钱,还有肉呢,如花啊,你放心,我这回去把肉腾了,就给你把碗还回来。”
“好嘞,嫂子慢走啊。”
所有领了工钱端了碗肉的人,从如花家的院子里出来都喜气洋洋地,那些少年、姑娘家的都风似地跑了,年纪稍长些的也是一路小跑着回的家,端回去的肉比工钱更让一家老小喜出望外。
楼氏和桔子是最后领了工钱回去的人,本来她们都说不要工钱的,可柳氏和如花她们,自然不能如此,两人看着比别人多了一百文钱,都推拒着不要,柳氏就说:“你们两个,一个帮我,一个帮如梅,都比别人多干着一份活,自然是要比别人多些的。”
两刻钟内,所有用了如花家的碗端回去肉的人,都如约跑回来给如花家还了碗,所有的碗都干干净净的,一张张满是汗水的脸都笑呵呵的。
“今儿帮着发工钱,我可是过了回当老板的瘾。”志学笑嘻嘻地说着,拿了一篮子青草,去给兔子们喂食。
如花跟着一起去,兄妹两个给兔子、牛、驴子都添了草料,水槽里也加了水,又把鸡仔都圈进了鸡窝里,这才回了屋。
志勤问如花:“如花,后天去颖州府,你打算和谁一起去?我们几个学堂里都不许请假,连丽人坊铺子开业都参加不了。”
如花说:“大哥,你和二哥、志曦只管好好去学堂读书,以后有机会了,咱这里的铺子开张,你们参加开业礼也不迟。嗯,我想了想,作坊得有人照看,大姐就留家里看作坊;地里边得留人跟着施肥浇水的,还有陈师傅这边盖作坊的工程,也得爹照看着。娘是店铺的老板,开业这样的大事,娘一定得去,这样,这一次我和娘去颖州府。
杏儿姐和森堂哥好久没见二伯了,我们就带他们两个去,森堂哥可以赶车,到了颖州府,也正好去码头找爷爷、二伯他们,一来看看他们,二来给他们把棉袄送去,这天晚上都冷了,听说他们睡的工棚四面漏风呢。”
伍立文说:“家里的地让你杨大叔给照看着,陈师傅那边也不用我们跟着,让你大哥闲时看一下就行,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这就你们加一个志森,我不放心。”
志学也说:“就是,森堂哥没出过远门,他能照顾好你们吗?”
看如花犹豫,伍立文又说:“作坊由你二婶帮着如梅一起照看着,咱都能放心的;地咱都种了,接下来也没多少活,你杨树林大叔种田是个好手,咱家买的他家的地你也看到了,他养的多好,把地交给他,你就放心吧。路上不怕没事,万一有事呢,志森毕竟还是个孩子,我还是得跟着。再说了,爹也想去看看你爷爷、二伯。”
柳氏想让伍立文去,可看看志勤、如梅他们,又不放心地说:“家里就留志勤他们几个,要是有事咋办?要不,他爹,你还是留着照看家里,你在家,我也放心志勤、如梅他们呀。”
伍立文却说:“志勤十三了,也该早点经经事,村子里他奶奶、大伯都在,有事,还能找村长立山哥来帮忙,你有啥不放心的,就这么说定了,我跟你们去。”
如花想想,也是,村子里也出不了啥大事,到时候和村长伯伯打个招呼,让他多照应着些志勤他们,不会有啥事的。
于是,如花就说:“那好,爹就跟着去,正好,本来我还想着雇一辆车把咱这些日子赶的绣活给带上,爹既然跟着去,我们就不雇车了,就赶咱家的牛车把货拉上,我们坐驴车还宽松些<divclass="contadsr">。这些日子大哥你们去学堂,就坐咱村吴大爷家的牛车吧,给他付个车钱,他也能多挣几个。”
志勤却说:“我们又不是啥精贵的人,没车咱不会走着去呀,再说了,每天早上你还叫我们跑五圈锻炼呢,我们跑了去学堂,这一路也不就是锻炼了吗?”
“嗯,也是,那你们就跑去学堂吧,这样还真能锻炼呢。可惜,吴大爷挣不到你们坐车的钱了。”
志勤笑了,点了下如花的脑门,说道:“就盯着你哥存的这些铜板呢,改天我全花光了,看你还惦记不。”
如花嘻嘻地笑着,一家人又说了会话,这才都洗洗睡了。
第二天东子要去镇子上送面条,如花特地跟着去了,想瞎猫碰个死耗子,能在镇上再碰到白靖轩,和他拉拉关系,没成想,把整个镇子转了个遍,都没碰到白靖轩。
“表哥,咱走吧。”没碰到白靖轩,如花想他一定是在县城呢,有些失望,就叫东子赶车走。
路过铁匠铺子时,被人拦住了车,如花掀窗帘一瞧,原来是那位打铁的铁匠师傅。
“小姑娘,我有个事要和你说说,你能进铺子里来一下吗?”
如花看看稍显无措的铁匠师傅,见东子看了铁匠几眼后冲她点了下头,于是,如花就说:“行啊。”
跳下驴车,如花看东子把驴子拴在铁匠铺子外,和她一起进了打铁铺子,说是铺子,其实不过就是敝着的棚子而已,打铁干活啥的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小姑娘,我姓柳,柳树的柳,是四盒子村的。”柳铁匠摸了摸脑袋,黑黝黝的手很大。
如花点头,“嗯,柳师傅,你找我说啥事?”
柳铁匠不好意思地又挠挠头,慢腾腾地说:“你那个东西,我看着不错,能不能,能不能打了去卖?”
如花顿时睁大了眼睛,脑袋里不停地转着,想着到底是啥东西叫他看出利益来了?她可没在一个地方全套的打东西的呀。
如花带着小心,问柳铁匠:“你说的是啥?”
柳铁匠看如花有些防备自己的模样,顿时也有些心里没底,气弱了许多,说:“就是昨天你打的那个东西,听你说削皮好使,我一时没注意,多打了一个,给我媳妇用了下,真是削皮削的可利了,还有擦丝啥的都好使,有这东西,土豆、萝卜这些的,都能削皮擦了丝,比刀削刀切的还要好。所以,所以我想着,能不能做了卖去给酒楼的厨房用,他们每天要削皮要切丝的东西可多呢。”
如花听了,这才放了些心,还好不是那几样东西被这铁匠看上了,要知道压面机可是让大伯藏着用的,排耙、单耙、收割机、播种机那些也都只在自家地里用过,以后,机会适当了,她才能拿出来让大家共享呢。
“嗯,那东西是我家想出来的,你要打来卖,这……”如花说着,一下子就停住了,把这柳铁匠的心都给吊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听见如花说:“这也可以。”
柳铁匠高兴地笑着,对如花说:“你放心,卖的钱我肯定不会全拿的,除了料钱外,我把赚的钱和你对半分,你看行不?”
如花问:“你一个打算卖多少钱?”
柳铁匠想必是早就算过了,很快地就回答如花说:“一个卖一百文,这料占一半的钱。”
如花算了算,想了想,才说:“这样,我同意和你一起赚钱,但要给你提几个建议,首先,这东西卖一百文太便宜了,你一个卖二百文,料和人工都按五十文算,减去这一百文,剩下的一百文咱一人分五十文,五十文是你卖的盈利,五十文算我想出这东西的设计费。”
柳铁匠想了想,那这人工和盈利加起来就一百文呢,他卖十个可就赚一两银子呢,于是,欣喜的点点头。
如花又说:“其次,你不要打一个卖一个,你要花时间多打一些,然后拿到镇上和县里的酒楼去卖,要不然,这东西用来好使,可打起来也简单,人家买回去一个,一学就会,到时候你这边就挣不了钱了。”
柳铁匠恍然大悟,猛地点头应是,“是啊,我没想到这个,这东西任何一个铁匠看了,都会打出来的。是是是,我得多攒些货了再去卖。”
如花看柳铁匠明白了,就说:“最后,你还得在这东西上加上商标。嗯,我姓伍,你姓柳,这是咱们两合伙的生意,就干脆以咱们的姓冠名吧,叫‘伍柳牌’以后要是合作愉快的话,再有啥东西,就都用这个商标刻在上面,别人看了也就记住了。”
“商标?是标记吗?”
“是标记,也就是这东西是哪家打制的,一看就会知道是你家出的。”
柳铁匠“哦”了一声,说:“行,伍柳,伍柳牌,听着还不错,就这个名了。那你看,我要打多少个再去卖好呢?”
如花就说:“先打上二百多个,你多久能打出来?”
柳铁匠算了下后说:“每天还有其它活计,这料还得是省出来的,要打这二百多个,怎么也得到月底了。”
如花心道,刚刚好,自己这明天要去颖州府,看那边装修的情况,还要忙着开张,回来最快也是九月二十八、九了。就说:“行啊,咱赚的就是第一笔钱,要人家学会了,咱也卖不了这么个价钱。你这些天就打,躲着些人,别让人家知道了。我是明天要出趟门,月底能赶回来,到时候我来找你,咱去酒楼卖,再找家杂货铺子,让他们收了你的货,有人要买就去杂货铺子买去,还省了你到处跑着找买主。”
“行,就这么说定了,月底你可要来啊,如果你没来,我怎么找你去?”
“哦,我家在大吴村,村里只我一家姓伍的,你问问人,都知道。”
柳铁匠安了心,就说:“那好,我这就去忙了,到时候货备好了,咱们就去卖。”
“嗯,好。”如花点头,没想到在镇子上没见到她要找的白靖轩,可柳铁匠又找上她,让她又做了一笔生意,这也算意外之喜没白来啊。
“表哥,你晚上没事的话,就到我家来,和我哥他们一起学着认认字,日后有机会也能上学堂。”
赶着驴车的东子听了如花的话,吃了一惊,转头看如花,从车厢里探出身子来和他说话的如花表情是认真的,东子急促地说:“真的可以吗?我也能认字?”
如花干脆从车厢出来,坐在东子旁边,晃着一双小脚,歪着脑袋看着东子说:“为什么不可以?当然可以了。我大哥他们学认字也不过几个月的事,你看看他们,现在在学堂学的还不错,能跟上夫子的教学进度。你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脑子不好记不住。”
“你每晚过来,跟他们学几个字,你再多用些功,日子长了,那还不就都学会了。到时候也去上学堂,将来去参加科考,考上了好,考不上你也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干啥也方便的嘛。”
如花想到吴家被夺去科考的资格,不由地想到了吴家这一辈里唯一的男丁志森,于是又说:“等志森哥和我们从颖州府回来,也让他来学,就算他不能参加科考,但学会了认字,最起码不会让别人骗。要不然,表哥,你想想啊,不认识字,遇上骗子,要是骗子哄你在卖身契上按了手印,那可就糟了。”
东子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他是想学认字的,他也知道吴家五代不能参加科考的事,为此,村里的青子哥不知道为这事背地里哭了多少次。
在大吴村的日子里,东子知道,吴立青是最爱读书也是最有希望考上的人,族长、村长甚至是刘秀才,都说过,青子哥字写的好,书读的好,可就是不能去参加科考,所以,不管青子哥付出了多少努力,在学习上花了多少心思,都看不到光明的前途。
而东子自己,也曾以为自己一样,这辈子没机会识字念书,毕竟他不可能像青子哥一样,全家的钱给他买本书,青子哥就能跑到邻村去偷听夫子讲课,就能学会认字、写字,青子哥家租了刘秀才家的地,求刘秀才指导指导青子哥,青子哥就能让刘秀才另眼相看,认真地教了他。
“噫,那是吴二伯的杂货铺吧,表哥,表哥,快停下,表哥,你想啥呢?”
东子被如花的喊声拉回了心神,看如花不解地望着他,东子说:“如花,我去,我今晚就去你家,我要跟志勤他们学认字。”
如花一听,才知道这半天东子还在想这事呢,就笑着说:“嗯,好。表哥,我要去吴二伯的杂货铺看看,你和我一起进去,我不认识他。”
东子停好了驴车,吴二伯的儿子正好出来,就问东子:“嘿,东子,你咋来了?”
“志北哥,我和表妹来找吴二伯,他在吗?”
吴志北看了看如花,心想,这个就是二嫂常挂在嘴边夸个不停的伍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