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君杰的话被君老一挥手压了下去,他向来精亮的目光第一次显露出老年人常见的浑浊,他说:“希望你们能谨遵合约。”
关于儿子的话题,只字未提。
君杰偏过脸,神色中看不出情绪,罗娜不肯放过这出好戏,她追问:“你都不恨不怨吗你这么优秀,甚至可以说是完美,却成为第一个被放弃的人,还是被自己的亲人放弃。凭你的实力,完全可以自保,现在却选择为了那些没本事的蝼蚁牺牲,啊,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精神真是太伟大了。只是你处处为他们考虑,他们到底是不知道把你交出来以后你会是什么下场,还是只为自己活命压根不在乎你”
君杰一脸玩世不恭,“用我一条命换这么多人,不亏。”
“呵。”罗娜无语,“你战斗方式灵活多变,人怎么这么呆。”
“比你们这些把生命当玩具冷血无情的家伙更像一个人类而已。”
“你”
“别生气嘛,初来乍到,有什么说错的地方,你倒是来打我啊。”他的目光放在女人身后,盯着走过来的高大男人,一字一句地说:“反正也打不赢。”
一道强光闪过,肉眼压根看不清生了什么,耳边传来细微的“嗡嗡”声,罗娜想阻止已经来不及,月的收缩型轻甲已经穿到了身上,比起普通机甲几乎小了一半,更加灵活便于操纵,能源装置隐藏得看不出位置。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风刃劈头盖脸朝君杰砍了下去,度过快带出一道破风声,脚下因为能源消耗过剧产生来不及消散的薄烟雾,金属相击尖锐的声音刺耳,不过瞬间,烟雾散去,众人只看到君杰跌坐在地,手中的一把匕横档在胸前,嘴角有鲜血溢出。
“他娘的,有一手,再来。”君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星子,从地上大大咧咧地爬了起来。
罗娜已经出现在两人中间,她拦住月,“现在还不能杀他他在故意激怒你。”
月并没有升起面罩,他的脸色比之刚才更阴沉了一些,那个男人竟然在没穿黑甲的情况下挡下了这一击,尽管他出手有所保留,可这已经足够证明男人的实力了。
“君杰。”冷眼看着这一切的老者缓缓开口,“不可无礼。”
罗娜怕再多生事端,不敢耽误,很快就签完合约,接收了黑甲以及君杰在内的数十名技术人员,看着他们被带走,罗娜直言,“我只从祖辈的口中听过,个人英雄主义,原来这么傻,难怪会被淘汰。”
她身边的人没有回应,罗娜偏头去看,老者不苟言笑,神色肃穆,原本微驼的背此刻挺得笔直。
她有些惊讶,下意识去找那个男人的位置,只见走在前面的一列人中,所有人步伐一致,明明是俘虏,却有种视死如归的气势,那个男人也是同样,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将军,有突袭”
“什么”罗娜边往光屏的方向走边问:“是否有机甲,数量,方向”
她的话停了下来,光屏上显示得一清二楚,五架普通机甲,直接朝战舰方向攻来。
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这是个误会。”老者的语气带着恳求的意味,“罗将军,能让我去和他们交谈几句吗我会负责把他们带走。”
“帝国的权威不容挑衅。”罗娜命人倒了杯茶递给他,自己则抬手扎了个马尾,看样子是要亲自迎战,“老先生,看到这里还有如此有血性的人,我可真是兴奋。”
老者目光时时关注着光屏上的情况,最终只是无可奈何叹了声气,从到这里来后第一次表现出颓然,整个肩膀都垮了下去。
五人出击,一人生还。
待无希能下床走动的时候,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月,人们不用躲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城,城市复兴中,所有的一切看起来正在靠拢原来的生活,只是街道上多了巡逻的军队,而原本的宗主则被限制了活动区域,技术部更是直接瓦解。
他们再没有自己的军事力量,也永远等不来第二架黑甲的诞生。
站在战友的墓地,无希沉默良久,太阳渐渐落下,黄昏的光线带着让人迷醉的炫丽,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打破静谧的场景。
“身体好些了”
“老师,您不该救我,是我带着他们去的,我”他握紧了双拳,余下的话再也说不出,眼泪却顺着脸庞滑过,悄无声息滴落在脚下的泥土中。
“你知道自己错了”
无希点点头可很快又摇头,他指着外面,质问:“牺牲他们换来的就是这种被奴役的生活如果我们能够拼死一战,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这场失败还不足以让你看清实力的差距吗”
“我们差的只是装备”
“差距就是差距。”老者打断他,看着一排排墓地,语气说不出的沉重,“无法抹平,无法忽视,它从一开始就注定我们的结果是败亡,想将他们赶出这里,我们做不到的。”
“因为知道做不到,就不去做了吗就举手投降吗”无希恨恨地说:“老师,君杰是您的儿子,您怎么能这么这么冷漠无情。”
“对不起。”
“老师”
“其实我很感激,无论是你顶撞宗主,还是意气用事去袭击他们,作为你的老师,我必须责备和惩罚你,可作为一个父亲,我很感谢,在所有人甚至是他唯一的亲人都放弃他的时候,还有你这么一个兄弟不顾一切想营救他。”
“”
“你没有好奇过你的身世吗”
无希脸色闪过一丝迷茫,他从出生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这是早已接受的现实,“您知道我的父母”
“你的母亲在你出生后不久就因病去世了,你的父亲,他是个英雄。”老者艰难地迈动步伐,“在一次任务中,他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