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何意？”

“我就站在你面前，这怎么也算‘人赃并获’，你何必再问她们呢？”

“呵。”太子顾不上管神女了，转过身，“你这是自己招认了？不知三弟这出可有父王旨意？”

临安王欲言又止，“不算是父王的意思吧……”

“含糊其词是心中有鬼不成。”太子冷眼看他，“父王虽建观星台，设司天监，但为防动摇人心，严令禁止宫人牵涉其中，三弟是出宫太久，忘记了吗？就算你忘记了，王公公，你可是宫中的老人了，怎么也不提醒提醒三弟，你跟在父王身边当差时，可没这么糊涂啊。”

“太子殿下，您这话可折煞奴婢了，奴婢从头到尾，只替圣上人办事啊。”他颤颤巍巍跪了下去，“请太子殿下明鉴。”

太子拧眉看向身边的心腹，张侍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地方虽然离中宫颇远，但他还是得到手底下的人消息，说是有行人在此鬼鬼祟祟，他命人细细查探，司天监无人知情，领头的人却是王公公。

王公公般确实都只替圣上办事，但事有例外，临安王就是那个例外。王公公的亲妹妹正是镇西大将李元阶的侧室，沾亲带故在皇上面前自然多有避嫌，可如果说他们不是站队的，谁信啊？

现在朝局不稳，众人力求无功无过，他虽命人又查探出萨江神女，却也不敢随意进言，直到方才听闻临安王亲自过来了。

皇上多疑，每次问天仪式都是他亲自主持且所带之人皆是亲信，连太子都只能守在外围，从未听说过假手与于，现今虽然龙体欠安，但如果连司天监都毫不知情，那临安王究竟是奉了秘旨，还是他自个胆大包天呢？

无论是哪种，太子前来也是有理站得住脚根的，既是秘旨，他不知情当然情有可原，就算到圣上跟前去说，他太子尚不够格举办的祭祀，为何临安王能？只要皇上不是想当场废了太子，不但不会斥责，反而会进行安抚，继而再探听秘旨究竟为何。

如果是临安王擅做主张，那就正好来抓个现行，违反君令，触怒圣颜，结果也够他喝壶的了。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他咬牙斗胆进言，这石三鸟之计很快被太子认可，行人就浩浩荡荡来这了。

听到临安王说没有皇上旨意时，他颗心总算安定下来，可王公公这话出，听起来又像是皇上知情，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太子冷笑道：“父王已经休息了，委屈三弟和公公今晚在牢房将就晚上，明儿到父王面前再表忠心罢，若真冤枉了公公，我必登门赔罪，哼，押下！”

“慢！”

“等下。”

两道声音同时阻止，轻乐步伐轻灵，从石阶上飞奔而下，嘴里嚷着“等等，我算我感应到了……”

快到近前，看到大祭司，她脑中立刻浮现“谨言慎行”四字，当即改跑为走，心中虽然又激动又兴奋又担忧，百感交集，还是忍耐着闭上嘴，以神女该有的高贵冷艳姿态慢慢走了下来。

另声喊“慢”的人却不像她慢悠悠，旋风似的跑到太子近前，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急声说：“皇上有旨，宣太子殿下与临安王到和清宫议事。”

“父王不是已经歇下了吗？是谁惊动了他？”太子满腹心事，这里在场的人由他的人马严加看管，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报信的人必是隐在暗处，是临安王的人还是皇上的人？

“请太子与王爷即刻前去。”

来人又催促了声，临安王整了整衣服，应道：“走了走了，你可来得太及时，今晚不用睡大牢了。”

他转过身，衣摆被风吹起打了个旋儿，也不管什么尊卑长幼，率先走在前头，背影看起来潇洒无比，太子抬步跟上，身后却传来个女子悦耳的声音。

她不急不徐，每个语调都很平稳地说：“祭司大人，我感应到了，卦象也解开了。”

前边临安王已经走得远了，他转过头看了眼，眼前出现的女子身玄衣，额前两缕散被风吹起，她有双让人见之不忘的眼睛，仿佛再多看眼，人就会跌入其中无法自拔，周身的气质难以言喻，清冷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美丽高贵，却又多了丝生气。

多年以后，他才知道当时的心神激荡完全可以用个词概括——见钟情。

“你就是临安王吗？”

轻乐刚才见群身着华服的人围在这里，现在只剩眼前这个，见他气度不凡，想当然尔，“日沉月落，剑指北帝，朝更兴替，人间血祭。”

她话音方落，祭司苍老的面容第次变了脸色，却看不出是惊是喜，她问：“何解？”

“大凶之兆，临安王的命格在北，此行必然九死生，生机渺茫，其他的我暂时也解不出来。”轻乐想了想，又对眼前的男人说：“我建议你不要去，凶多吉少，太危险了。”

虽然祭司说她只用预言，应当毫无立场，别人听晓预言以后的言行举止和她毫无干系，可她怎么能无动于衷看着队人白白送死呢？

她蹙着眉，语也比刚才快了些，“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性命攸关，你可别不当回事。”

“你关心我？”

“恩？”

“你和临安王很熟吗？”

“第次见面……啊！不对，你不是临安王吗？”

太子轻笑声，“我名为鸿信。”

轻乐待人走远了才反应过来，鸿信……鸿信不是当朝太子的名讳吗？！

苍天啊大地，她是不是又犯错了？

“您怎么也不提醒我下。”轻乐埋怨祭司，回过头却看到祭司神情呆滞，明显已经神游天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