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红把车开到了不远处可以停车的信用社面前,抽出根软中华道:“来一根?”
贺子健以前是不抽烟的,现在却娴熟得很,熟练地接过来,为陆渐红点上了火,自己这才吞云吐雾起来。六零文学
“贺站长退休了吧?身体好吗?”陆渐红抽了口烟问道。
“退了,去年脑溢血,前几天才出院。”贺子健低声说着。
陆渐红不由沉默了一下。天有不测风云,这话一点都不假,想当年贺保华健壮如牛,一天两顿,每顿能喝一斤酒,谁又能想到现在会这样呢?
“你怎么到城管队了?不是一直在宣传上的吗?”
贺子健的手指抖了抖,像是被快燃尽的烟头烫了一下,半晌才说:“爸一直跟吴书记的关系很好,后来吴书记调走后,新来的林书记就很排挤,先是拿掉了他的站长职务,后来就逼着爸退休了。至于我……”说到这里,贺子健苦笑了一下。
陆渐红知道他是受到了诛连。贺子健没有大错误,人事权也不在书记手中,但调整个工作,比如说抽调到城管壮大城管的管理力度,这就是一个很冠冕堂皇的借口,也是简单的一句话的事情。你一个没有后台没有背景的小办事员,还能搬石头砸天不成?
陆渐红也很能体会到这种被排挤的感觉,乡镇合并的时候,他从平桥到高河,都是高河本地的人占居要职,而从别的乡镇过来的,基本都是边缘人物,坐办公室是没有他们的份的,都是干些诸如清财化债之类的苦差事。
“工作没有贵贱之分,要摆正心态,什么工作都需要人干。”陆渐红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的话。
贺子健也笑了笑,工作没有贵贱之分,可是工资有高下之分啊!
城管队童队长检查工作,左右前后看了看,没见到贺子健。他曾接到相关的指令,在工作中要多照顾一点他,所以一见他不在,马上追踪。一问别的城管队员,队员指着信用社门前停着的奥迪,说上了车。童队长便挺着大肚子晃到了车前,在车门上一拍,向贺子健板着脸喝道:“贺子健,你当这里是茶座呢?你的工作是城管,不是聊天,你还要不要这份差事了?”
贺保华是因为工作干得好,从村支部书记“重奖重用”任的站长,并没有编制,所以退休工资并不高,加上脑溢血,治病的费用是个天文数字。虽然有合作医疗,但是扣除住院费以及一些进口药等不予报销的费用,能报销的也就寥寥无几。这么一来,家境就很窘迫了。这份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每个月至少有千把块钱,再加上晚上出出地摊,再熬夜爬爬格子挣点稿费,贺子健勉强能撑起这个家。更重要的是,父亲生了病,母亲年岁也大了,离开父母,他实在不放心。所以一听城管队长这么一凶,贺子健赶紧陪着笑道:“童队长,我这就去工作。”
“你留在这里。”陆渐红很看不惯人家飞扬跋扈,虽然有时候他自己也是这样,比如说现在,冷冷道,“胖子,把你的臭手拿开,弄掉了一点点漆你都赔不起。”
这个童队长在高河就是个蛮横的主,鬼见了都避三分,这当然是因为他的姨父书记给他撑腰的缘故,一听陆渐红以如此藐视的语气跟他说话,当场就火了,大力拍着车顶道:“mlgbd,就拍你的车怎么了?一辆破奥迪算个j8,我告诉你,在高河,你是龙得给我趴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