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听罢眉头紧蹙,随即向吴用问道:“军师,如今招安大事怠慢不得,倘若不尽快举寨携钱粮、军械等一应物资朝京觐见圣上,唯恐朝廷见疑,还道我等别有用心。”
可越是进京招安在即,我等却越须把细。如今朝廷派来的钦差及随从里面,张宗善不过是个传话的使臣,而侯蒙与张叔夜虽然极力要促成我梁山泊归顺朝廷一事,但眼见李虞候、张干办这等辱我梁山忒甚的撮鸟,明明我山寨接受招安,于国家有利无害,可那厮们却又为何屡番羞辱我等,也不顾随从使命?也必是这两个走狗背后的蔡京、高俅这干权奸不愿见我水泊梁山受朝廷招安而从中作梗。
在如汴京觐见官将之前,也须把麾下兵马屯驻城门外下寨栅听候圣旨,也是稍有惊变就一触即发的要紧时候,未等到官家金口玉言,亲自宽赦之前又怎知蔡京、高俅等人不会暗中另做手脚?如今只是成事在望,只怕另有变数,是以决计不能就此切断了我等后路,而只得教朝中权奸借着我梁山迫切希望招安而只得任他鱼肉......
吴用心中叹罢,他抬起头来,倒与对面与自己在寨中向来不对付的刘敏目光对到一处。虽说同行是冤家,可是吴用大致也能觉察出刘敏起码在仍进京觐见官家前后,水泊梁山仍须留有余地这件事上与自己也是一般想法。期间万一生出些事端来,自己这边却先自行拆毁了赖以盘踞的梁山城垣大寨,届时又如何是好?
是以吴用脸上挂着几分无奈之色,仍是向宋江谏道:“依我之见,且留众宝眷在此山寨,其余钱粮、军械等物仍聚于城垣之中。待我等朝觐面君之后,承恩已定之后,那时在还山了此数事,整顿器具、枪刀、甲马、战船,拆毁所有城垣,再发遣各家老小还乡未迟。”
这时刘敏等人竟也在旁附议,宋江听罢自己又思付一番,终于还是叹声说道:“军师之言极当。”旋即再改将令,只教头领即便收拾,整顿军士,带领众多军马即日启程,迳投东京汴梁而去。
然而宋江这边刚准备启程动身前往东京汴梁,青州两山那边萧唐立刻调拨兵马,也已开始有所动弹......
因为萧唐仍然十分清楚的记得原著之中那个细节,大概也能推敲出水泊梁山在何时的守备力量会最为虚弱,在甚么时候又最容易被占取夺下。
按水浒原著的轨迹,宋江便是号令大小所有头领,集结绝大部分兵力收拾共赴京朝觐的同时便要送寨内各家老小还乡,再毁了梁山的老底好教朝廷不会猜忌见疑。而当时便又是时常好猜忌算计的吴用谏言待我等兄弟朝觐见了赵佶之后,等官家御口亲旨,确定朝廷那边起码在明面上不会再接以招安的名义而计较剿除我等梁山兵马时,再请奏回山,焚烧拆毁梁山城垣大寨,发还所有寨中家眷返乡,携所有军资为朝廷效力不迟。
而实际上宋江也接受了吴用的提议,在书中的时间顺序也是先接受朝廷招安,觐见赵佶确定归降了朝廷之后,宋江才命卢俊义率其余兵马于东京汴梁附近屯住,又亲自率领十一个头领,万余马步水军重返梁山,祭献晁盖然后焚化灵牌,随即将各家头领老小送回原本出身所在州县,又有水军头领拣选合用船只,将不堪用的小船尽行给散与附近居民。而梁山内所有的屋宇房舍、三关城垣,不是任从周围村坊居民搬拆,便是自行焚烧拆毁,一应事务整理已了,再整顿器具枪刀甲马等军资火速还京......
萧唐计划轻取梁山,要利用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按说吴用向宋江的提议也算是在理,原来的轨迹里面宋江率领梁山一伙至东京汴梁之后终于觐见赵佶,双方彼此虽然面上其乐融融。朝中枢密院就曾具本上奏劝赵佶小心时,便曾明言表过:“现今数万之众,逼城下寨,甚为不宜”,而梁山那边在得知朝廷有意打散分调己方兵马时,有许多头领也曾表态:“我等投降朝廷,都不曾见些官爵,便要将俺弟兄等分遣调开。俺等众头领,生死相随,誓不相舍。端的要如此,我们只得再回梁山泊去”......
至于朝中童贯等权奸,却是在梁山一伙已经接受招安的前提下向赵佶谏言以这厮们虽降,其心不改,终贻大患为由,不若传旨赚入京城,将此一个分明之后,只略作思付,当即也很痛快的答应愿做为前部与萧唐率部快马疾行,再朝济州梁山泊处赶去。届时留守山寨的强寇头目与其余兵马,在见到晁盖竟然去而复返,重新要取回梁山大寨时又会作何反应?萧唐心说主事的寨内所有头领都随着宋江赶往东京汴梁要屈从于朝廷了,现在于山寨之内的若干头目,无论是面对他萧唐,还是说又见得曾统管梁山的托塔天王,哪个又敢出来讨死拦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