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平静,这是君临现在的唯一想法。
等到六音住持坐到了他的对面,他的眼中也掀不起一丝波澜。只要是触及到安妃当年的事情,他总会有些失去理智一般的烦躁,原本是那样的,本该是那样的。
他看向六音住持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探究。
“殿下终于来了。”
六音住持的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都是充满着慈爱的味道。他已经上了年纪,满脸都是岁月的痕迹,褶子都是温软的,没有一丝凌厉,尤其是双眼尾部的纹路,让他说话的时候看起来都是微笑着的。
他的长相一点也不刻薄,圆圆的头,上面烫着整齐的戒疤偿。
燃香于顶,终身之誓,舍身供养,断除我执。
君临盯着那十二个戒疤,久久挪不开视线,只淡然开口:“嗯。”
“老衲等候多时了。”六音住持面色随和,坐姿却是端端正正一丝不苟的。
“这话应是本王说。”君临这才正视六音住持,在看到他眼中的坦荡时又再次愣住了。
“也许是吧,老衲想着殿下终有一天会来神望寺,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余年……”六音有些感慨,似是回想起了很多年前。
“住持这话,蛮有深意。”君临则是想起了来之前申觅给他的字条上写的那句话。
所言虚实,人之所望,虚亦是实。
“老衲时常忆起二十年前在山下讲经传道的时候,就在帝都的皇家寺庙,离皇宫不远。”六音住持接下来的话才是君临想听到的,“那时,安妃娘娘每天都会来听佛经。”
君临瞳孔微缩,这事倒是他不知晓的。二十年前,他都还没出生,不知道是很是很正常的。
“本王倒是不知,安妃什么时候如此虔心向佛”君临的话带着嘲讽的意味,她母妃不是被称为妖孽祸害吗,怎么成了一个佛教虔诚的信徒了。
“安妃娘娘极具慧根,对佛法时常又是不同寻常的领悟,那是连老衲都万万不及的。而安妃娘娘向佛的源头,恐怕只是因为一个人罢。”六音住持那和蔼的眼神落在了君临的身上,个中意思显而易见。
“出家人不打诳语,不知六音住持是不是也是这样以为的?”君临眯起了双眼,满是冷色,周身的气息亦是变得冰凉起来。
“有些事实,即使没有人说,即使是被人误解,那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六音住持没有因为君临的变化而改变自己说话的方式,依旧是一种讲道理的方式,很是和缓地说道,“安妃娘娘每日前来祈祷的原因,不过尚在腹中的殿下而已。”
这是一件让君临始料未及的事,安妃在他的印象中,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女人。她对他永远没有好脸色,从来不会亲近他,唯一一次母子之间最接近的时候,不过是她临死前的一点点施舍的亲切而已。
“既是如住持所说,那为何这样虔诚的信徒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难道是住持当时一时说错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