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平13年,入夏以来,各地的粮价均出现了飙涨,户部和各省先后投放了库存粮食,平抑物价,但是依旧没有遏制住上涨的势头。
其中两京,幽州,杭州,应天等地,至少上涨了两成,民间怨气很大,朝廷承受的压力也不小。
衣食住行,民生所系,谁也马虎不得。
户部搜集了各方情况,做了详细分析,目前粮价上涨,是非常多的因素杂糅在一起的结果。
首当其冲的就是天灾!
大约从15年前,六艺学堂,皇家书院就专门建立起气候观测研究的小组,累积十几年的数据,情况很清楚了。
温度普遍降低,尤其是北方,寒冷,缺少降水,粮食减产明显,就算是江南,苏杭一代,也出现了大范围降雪降温,积雪持续十几天,压坏冻死的树木不计其数,更是历年少见。
毫无疑问,气候进入了小冰河期,幸好大宋连年投入,整修水利工程,挖渠引水,修筑道理,推广肥田粉,才能勉强保住北方的粮食产量,不至于出现大面积饥荒。
只是相比天灾,另一个问题却更加严重,那就是工业发展。
各地投资增加,建工厂,挖矿山,修铁路,全都要占用土地,而且还是最好的土地,前面提到过,因为开矿,甚至造成整个村子被泥石流吞没的惨况。
耕地流失,用水被工业挤占,经济作物取代粮食作物,从北到南,风潮不可抑制,大宋的粮食缺口已经达到了辞,根本是颠倒黑白,胡说八道,遗祸无穷,弟子以为,应当立刻把老东西抓起来,把他身边的人的,包括那些替他摇旗呐喊的,都给抓起来,不杀几个,就封不住他们的嘴!”
吕惠卿也道:“虽然他们说两句,不会怎么样,但是民心浮动,老百姓不信任朝廷,我们颁布什么政令,都会受到质疑,难以落实,的确是大问题,师父,我看政事堂要有态度!”
“什么态度?吉甫兄,你就是太手软了,应该杀,他们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砍下几颗脑袋,天下就安定不了!”章惇是极力主张动手。
王宁安默默算了算时间,他给天竺方面三个月,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稍微等一等,张方平没那么大本事,也没有那么多拥趸,他现在就是膨胀起来的河豚,关键是他背后的那伙人……这一次我们要彻底算账了,一定给我摸清楚,然后一窝端了!”
“弟子遵命!”
章惇兴奋道,他已经准备许久了,就等着大开杀戒呢!
……
这边撒下去了,可张方平那边,还没有察觉,老头子还处在非常兴奋地状态,简直有点枯木逢春的架势。
致仕之后,那一段的寂寞能让人发疯,如今又有人围在身边,又有人顶礼膜拜,到处都是前呼后拥,到处都是崇拜的目光,哪怕几十年的宦海历练,他也把持不住。
朝廷的确错了,老夫身为重臣,理当匡扶社稷,铲除奸佞,哪怕会因此得罪人,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张方平不断讲学,写文章,发表意见,比在朝堂的时候还要繁忙。他觉得光是自己一个人还不成,应该拉拢更多的人,才能扭转乾坤。
虽然很不欣赏文彦博,但是不得不说,文相公是唯一还够份量的人选。张方平抽出了半天功夫,前来拜会老文。
毕竟是平辈的大佬,老文不好拒之门外,见面后张方平就说道:“小弟人微言轻,见识浅薄,远不及宽夫兄睿智深远,德隆望尊……宽夫兄若是能挺身而出,为苍生直言,小弟愿意追随宽夫兄左右,给你当马前卒!”
文彦博看了看脸色红润,声音高亢的张方平,突然摇了摇头……真像啊,真像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