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别院,萧淮刚下完早朝回来,就见她坐在他书案后看着京师舆图。
“皇上今儿驳了韩顿关于今年燕京乡试考官的折子。”
萧淮一面除着官服,一面说道:“这可少见,这么些年里,他就算对韩顿不满,也从来没有当面驳他脸面的,所以今儿早上,文官的口水差点没把乾清宫给淹了。”
沈羲对着地板凝了凝神,说道:“科举主人才,韩顿管着礼部,按理说他有任免考官的权力。
“可是他已经野心昭昭,如果再控制住科举,来日选出的人才便全是他韩阁老的人。
“皇上要稳固皇权,自然就得有自己的人,以往还能睁只眼闭只眼,往后又怎么成?”
说到这里她停下,转而道:“毕府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传来?”
“正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萧淮换好衣裳走回来,说道:“太傅今早上朝了。”
沈羲眉头倏地抖了一下。“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只是临朝旁听政务。”
“因为昨晚上的事?”她皱了眉头。
临朝旁听政务,这是表示未对朝政撒手?韩顿岂不尴尬?
他既然已经撂了挑子,便不可能因为府里来人刺死了一个丫鬟而突然之间改变主意。
她下意识觉得他不会是出于这个原因。
“还记得昨夜我们回撤的时候李秋正好到访吗?”果然思索了片刻之后,萧淮说道,“我猜李秋的到访是原因之一。”
沈羲想了会儿,说道:“小皇帝最近有什么动作?”
“近来反倒没有在亲军卫的事上较劲,”他食指在舆图上轻划着,“不过我想也快了。再拖下去,只会便宜了韩顿。”
说到韩顿,除去他疑似在云南设计给沈羲下套之外,倒没有更多的消息传来。
她到底也不知道他究竟打算怎样,近来也没有收到李琛传来的更多消息。
“对了,那少爷”萧淮忽然又提起来,“王府没有一个人听说太傅府里有什么少爷。你确定没有意会错?”
沈羲经他这一说,也有些吃不准了。
按说如果毕尚云身边真有这么个人在,那么燕王府怎么着都应该察觉出一星半点,连他们都没有听说过,她还怎么一口咬定就有这么一回事?
可是她又的确记得,毕尚云在提到“少爷”的时候十分郑重,以及在发觉有异常的时候也警惕地住了口。
而且他后来逼问那丫鬟的时候,她总觉那丫鬟分明是知道一些的,她头上还插着金钗,怎可能只是普通二等丫鬟?
分明只是她宁死不肯说而已。
那么,这是不是更能说明这少爷身份要紧?
“不可能听错。”她缓缓道,“我全程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连他呼吸都不曾错,怎么会听错他近在咫尺说的话?
“只不过我不能确定,这个少爷是不是跟我想要查的事情有关罢了。”
如果毕尚云不是那个人,那么他就是有再大再多的秘密也不关她的事。
所以,她不应该本末倒置。
萧淮脸色也凝重了,问她道:“那你可对他有印象?”
她摇摇头:“面目没有印象。不过,”说完顿了顿,她又抬眼看过来:“他左手腕上有道六角形的疤痕,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