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执掌首辅还只有四年不到的时候,在当首辅之前,他虽然入了阁,却也资历不深。
说实话,初初毕太傅让他担起内阁首辅重担的时候他也曾心下打鼓,但机会难得。
他见过张煜一家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越尊贵,也见过温婵与韩若矩哪怕人前再如何风光,在张家面前也依然还是改不了奴颜媚骨的样子。
什么样的人生更高级,更诱人,他心里早有了答案。
所以他咬着牙爬上来了。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毕太傅如何会如此器重他,诚然,他自诩才学不错,在当时一众朝官里也算首屈一指的人材,可他毕竟缺乏资历。
纵然他觉得首辅之位终有一日会是他的,也不会是在那个时候。
但他偏偏只点了他,而且还是在李锭大葬的时候,当着郑绣在,让他担起首辅之职,替大周,替先帝,替他来护着他们孤儿寡母。
他自然是愿意的,毕竟他与郑绣
这些年来他们在宫里颠鸾倒凤,他也吃不准太傅究竟知不知道。
应该是不知道的吧?他想。
如果知道,以他对李锭的忠诚,又怎么可能从来不曾敲打他?
不管怎么说,他不说,他就当他不知道。
而今夜里他只要与凌云阁的囚车见过面,明日一早,他这些日子的憋屈也可以翻篇了。
沈家倒了,燕王府得受牵连,燕王府受了牵连,局势将会从被动转化为主动。
到那个时候,梁修想跟萧淮示好的算盘将彻底落空,他再拿下亲军卫,可省了莫大工夫。
然而此事越是要紧,令他的心也绷得越紧。
“阁老,府里来人了!”
正勒马在马上停待着,后方的护卫忽然疾行到了前方来禀道。
他身后跟随来的另一个护卫气喘嘘嘘到了跟前:“老爷!不好了,三老爷带着人去往如月客栈,根本就没有发现钱家的人!更没有见到大爷!
“据咱们埋伏在那里的人说,钱家的人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人知道,而那房里的人根本是不相干的外人!”
“没有?!”
不知是不是消息来得太突然,还是受来人的惊慌失措所感染,韩顿一颗心忽而也在半空荡了荡!
“可看仔细了?沿途一路可曾有搜过?西城门五城营的人我已经打过招呼,他们有没有见到大爷出去?!”
他跳下马来,面目略显狰狞。
“都查仔细了!”来人抹着汗道,“自从老爷有吩咐下来,这几日从府里到西郊客栈这一路上都布了眼线,客栈里更是不敢含糊!
“五城营那边二老爷三老爷也都去问了,他们说今夜里所有出入车辆全都检查过了,根本没有看到大爷!
“别的城门也都去问了,说是都没有发现!”
韩顿那颗荡在半空的心终于往下沉了。
如果没有出城,那韩叙去了哪儿?
穆氏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忽然,远处来路上又传来隐约的马蹄声!
前去探路的人如箭一般到了跟前:“老爷!凌云阁的囚车距此仅有十里!”
韩顿阴冷了一晚上的眼睛倏地又亮了起来,就像是那渐行渐近的火把光,亮到灼人。
然而就在他眺望着远处车马,企盼着他们能加快速度到达跟前的时候,身后城门方向忽然又远远地传来马蹄声!
这声音紧急而迫切,竟然比先前来的还要焦灼几分,他禁不住回了头,来的仍然是府里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