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个人连生存下去都变成了问题,又还怎么奢谈其他东西?
她万万不愿见到弟弟的将来会活得穷困潦倒、衣食无继。
可想到弟弟那萧索孤单的背影,她的心又被猛然吊起来。
他为什么不开心?
而且又为什么要在她面前装开心?
为什么?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所有的为什么都没有答案。
就像她随着怪烧而来的先知,任凭她翻遍了家中能找到的医书,也还是没有半点头绪。
郭圣通忽然很想做梦,她有一种很奇怪却很笃定的感觉:这一切都和那个神秘男子有关。
初夏的夜里,不冷不热,正适合睡觉。
郭圣通阖上双眸后,很快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窗棂上,透在散落的如云窗幔前时撒下一地光影。
郭圣通早早地就醒了,望着一地光影发呆。
她昨夜没有做梦。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睡前翻来覆去地把那几个梦到过神秘男子的梦境在脑子中过了又过,却还是一夜酣眠,什么也没有梦见。
难道这梦还真是自己想来时才来?
郭圣通叹了口气,不再去纠结沉思。
“羽年——”
羽年应声而入,先卷了她榻前帷帐,才来服侍着她更衣洗漱。
常夏推开轩窗,灿烂明媚的阳光便一倾而入,她回头对郭圣通道:“女公子,今天天气可真好。庭中的几株茉莉花都开了,您闻——可香了——”
郭圣通深吸了一口气,果然闻着了茉莉花独有的馥郁香味。
她惊喜地道:“这么快就开了?昨天看还打着花苞呢。”
羽年笑道:“花就这样,一夜就开了。”
郭圣通梳妆好后,在庭中看了好一会茉莉花才往锦棠院去,还特意叮嘱羽年道:“这花快开败了,就摘下来晒干了制成茉莉花茶。”
去到锦棠院中,郭况也才进门。
见着郭圣通便扑上来,“姊姊,你今天不用念书要玩什么?”
他墨玉般的眸子清澈纯净,镀满了孩童独有的纯真,神情中写满了快活惬意。
他读书进步越来越大,母亲的夸赞自然也就越来越多。
他受此鼓励,不再觉得念书是苦差。
但孩子天性,还是喜欢玩乐。
是以听说郭圣通要读《太史公记》来打发时间,便甚为可惜:“姊姊,念书什么时候不能念?趁着天气这么好,跑跑马,打打马球,多好啊。”
他嗤之以鼻的模样逗得郭圣通哈哈大笑起来,把母亲都引了出来。
“姐弟俩一早上说什么说的这么高兴?”
郭况哪敢告诉母亲是教姊姊少读书,忙打着哈哈嚷着饿了推搡着母亲往里进。
母亲心知有鬼,却也不去计较。
郭圣通走在其后,望着快活顽皮的弟弟,想起昨日梦见的那个孤寂背影,心下无端地酸了一酸。
但旋即心中又生了无限斗志:就算弟弟将来真的会抑郁不得志又怎么样?
难道就不能早做打算,徐徐图之吗?
命运就真的是一成不变的吗?
她不信。
郭圣通扬起笑脸,提起裙摆大步地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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