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他告诉世人的是:他的江山来的清清白白,是前朝末帝刘婴让位于贤,禅位于他的。
人性真的太复杂,复杂到根本没法用简单的好坏来定义划分。
从前王莽一心想着要获得更大的声望时,他可以牺牲次子。
为了稳固地位,他可以把长子和孙子孙女都下狱,逼得他们自杀。
而当梦想的一切终于握在手中后,从前藏在角落里的慈父之心也跟着冒了出来。
他希望女儿一生顺遂,享尽荣华富贵。
所以他在自己的底线内尽可能地去弥补女儿。
这个底线便是他的帝位,他的声名。
郭圣通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是不是对男人来说,所谓的血脉亲情都抵不过重权在握俯瞰天下的满足感?
还是说,只有王莽是这样?
想到这里,她禁不住自嘲一笑。
天底下只盼望着家庭和睦美满的女子或许很多,但不恋栈权利的男子只怕是没有。
晚风从支起的车窗中飘进来,拂的她头上的珠钗轻轻晃动。
她眼前蓦然显出一个身影。
一个风流天成的身影。
她不禁笑了,或许这个为了亡妻肯付出一切的神秘男子会说一句权利算得什么吧。
毕竟,权利再好,也得有命享受。
什么都没有生命重要。
而他连生命都肯舍弃,熟轻熟重显而易见。
郭圣通虽然不喜欢这莫名其妙强加在她身上的一切,却没法不同情他。
只是,可惜她终究不是他要找的人。
夜里下起了雨,先是小雨,而后越来越大。
郭圣通伴着稀里哗啦的雨声睡得迷迷糊糊,一会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个雨夜听荷的梦境,一会以为自己在漆里舍,父亲正在院里和弟弟放风筝。
第二日醒来后,她依稀还记得些残影。
心中不免又是好笑又是酸楚,弟弟还在襁褓中时父亲便去了,他如何有机会能由父亲陪着玩耍?
郭圣通望着满地朝阳,轻轻地叹了口气,梳洗妥当用过早饭后打起精神去书房念书。
讲席今日开始讲易,对郭圣通学相面之术大有帮助。
只是说来好笑,郭圣通在奇门遁甲上真是没什么天分,每次想着强迫自己看会书,没一会就会昏昏然睡去。
母亲看她也不像要学出什么名堂的样子,暂时也就让她自己学着。
稀里糊涂地绕了一上午卦象后,郭圣通简直脑袋都打结了。
下午跟着王先生学医术,听着医理郭圣通觉得脑子无比清明。
她在心中哀叹:可能她真的是少了那一根筋吧。
但为了掩饰以后她可能会蹦出来的惊人之语,她还是要继续自学。
申时末的时候,她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回屋洗漱一番凉快了下就往昭明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