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是乐观地活着,只是她终究还是不像从前那么开心了。
只是,那个小贵女是为什么出神?
她的情绪远比刘秀母亲的情绪复杂的多。
她那双清澈的眸子中不止有悲伤,还有彷徨、期待、抵触、愤懑、希望这些互相矛盾的情绪。
刘秀很想知道为什么,很想很想。
他知道好奇别人的隐私不好。
谁都有自己的秘密,谁都有自己不愿说的事情。
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因为那实在不应该出现在一个金钗之年女孩子的脸上。
她应该像阴家女公子那般无忧无虑才是。
刘秀的二姊嫁到了新野邓氏,姊夫邓晨的母亲和阴家主母是亲姊妹。
新野阴氏是管仲之后,到七世孙管修时由齐国迁居楚国,被封为阴大夫,从此便以阴为姓。
阴氏虽在秦汉两朝数百年间都没再出过什么高官显宦,但阴氏的底蕴深厚,在新野仍是数一数二的巨富之家。
姊夫有意让刘秀多多结交阴氏的年轻一辈,刘秀因此见过阴家女公子。
虽只是一眼,却是惊鸿一瞥的一眼。
阴家女公子彼时估摸着不过九岁十岁的样子,便已经出落得是琼姿花貌了。
刘秀大为惊艳,但也仅仅是惊艳而已。
他当时就想,倘若他的小妹没受这些苦,她也该是这样明眸善睐,满脸快活。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应该是这样既天真又单纯,既快活又明媚。
郭圣通为什么会如此不同?
她虽自幼丧父,但就连刘秀都听说真定王尤其宠爱这个外甥女。
可想而知,郭圣通是被长辈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她为什么还会有超出年龄的情绪?
这种情绪,让刘秀很不舒服。
这不舒服来得很没道理,却没法压下去。
雪渐渐大起来,他独自走在风雪中,想着自己的心事。
雪在夜里才渐渐停下。
清寒的月光如水般地从窗棂门缝间渗透进屋里来,给半明半暗的屋子添了些光亮。
屋里照例还是只点了盏鎏金连枝灯,安神香从博山香炉一点点地氤氲开来,弥漫了整间屋子。
郭圣通侧躺在榻上,透过轻烟般的床幔去看月光。
这样寂静的夜里,就连外间羽年轻微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已是三更时分了,她却还是毫无睡意。
她想,她今夜或许是睡不着了。
她方才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终于见到了那个神秘男子的面容。
他竟然是
郭圣通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狂跳起来,她霍然掀开被趿拉着丝履下了地。
她的动作很轻,没有惊醒外间的羽年。
郭圣通从朱漆描花紫檀木衣架上取下褙子披上,轻轻地拨开窗纱,支起了窗。
寒风瞬时间便毫无阻挡地涌进来。
郭圣通脸上一冷,不由自由地打了个寒颤。
但屋子里热气足够,她很快就适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