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能参破尘世之七情六欲,徐妙锦既然号称得了张三丰真传,以真人自称,便是已领悟三界真谛,她为何会寻短?
朱高煦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徐妙锦纵是不做道士了,凭她爹的进士身份、和她国色天香的姿色,锦衣玉食不在话下,过的生活也能远远超过普通百姓。
朱高煦不得不暗自感叹:一无所有的人求生,什么都有的人却轻生?
他瞧着徐妙锦脸色苍白,杏眼里全是泪水,情绪很激动的样子,便顾不得心中的疑惑和感概,忙好言宽慰道:“人生苦短,人迟早都要死,小姨娘又何必那么着急?”
徐妙锦哭道:“你也知道苦?你明白我的苦么?这世上没人在乎我死活,我一出生就欠了债,一辈子也还不清,我只有甘愿被人利用,等着被施舍,不管我要不要”
在朱高煦眼里清高而聪慧的徐妙锦,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而且哭得像个小女生,他确实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但一说到欠债,朱高煦至今心有余悸,忙点点头,十分真诚地说道:“我能明白那种感受。”
徐妙锦看着他的眼睛,她那泪流满面的脸,充满了落花般的凄美,“你知道被什么人利用最苦?”
“姐妹?信任的好友?”朱高煦随口道。
徐妙锦摇头道:“父母。”
朱高煦愣在那里,顿时感觉北平冬天的雪,好冷。
徐妙锦呆呆地看着那黑漆漆的冰冷的井口,一边不明意义地摇头,一边喃喃道,“你不用管我,反正没人在意我”
朱高煦道:“我不在意你么?刚才要不是那颗树,我也可能跟着掉到井里去。我若不在意你,又为何冒那个险?”
徐妙锦愣了一愣,脸上随即又露出了冷笑。不过她眼角上挑的眼线天生给人妩媚的感觉,只要一笑就充满了媚色,哪怕是冷笑。她的情绪稍平,但依旧喘着气儿,胸口在不断起伏,让朱高煦想到了刚才的触觉。
“你不过是看上我的姿色罢了。”徐妙锦冷笑道。
朱高煦听罢,脱口道:“照小姨娘这么说,那今后任何爱慕我的女子,我是不是都可以说她图我的荣华富贵?那我该剃发做和尚才对!”
徐妙锦一语顿塞,竟答不上来。
朱高煦道:“小姨娘之风仪自是美妙,任谁眼睛不瞎都看得到,但你既然认了我的母妃做姐姐,姓也改了,便是我的长辈。我从来也不敢有非分之想的,小姨娘见过我几次,该是知道的罢?”
他顿了顿又赶紧解释道:“刚才你背对着我,突然往下跳。情急之下,我要把你弄上来,难免有身体接触,姨娘如此聪慧之人,应知那只是权宜之为,我并没有轻薄你的意思。”
“那你还说甚么?”徐妙锦突然恼道,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但任谁刚不久才被人用力捂住胸口,恐怕情绪也稳定不了。
朱高煦忙又好言道:“我知道你嫌烦,便不问你有啥想不开了,今后你愿说,我便愿听;不愿说,我也不问。但小姨娘千万要打消寻短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