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忠道:“奴婢为皇爷去传旨。”
弯腰站在中间的武将道:“吴公公,那高阳王长得人高马大,比一般人高出一截,只要在城中逮住那些高个子的年轻汉子,再让认识高阳王的人去辨认,必能凑效!”
吴忠转头看向朱允炆,朱允炆轻轻点头。
这时黄子澄又道:“叫人多画几张像。”
朱高煦已放弃与徐增寿、陈瑄见面的安排,当下便聚拢了三个哨点的人手。
他叫三个人都上了马车,说道:“京师有不少人认识我;而你们几乎都没来过京师,谁也不认识,反而不容易暴露身份。
此地离内城聚宝门、外城大安德门最近,我先从就近的聚宝门出去。你们则返回鸡笼山,带上杜姑娘,然后从太平门出城。所有人都出城后,咱们仍在江东门外的那家客栈汇合!”
三人纷纷应答下来。
朱高煦便道:“事不宜迟,咱们分头走罢。”
此时朱高煦也觉得自己警觉过头了,但小心一点并不是坏事,大不了就是多费点周折而已。前世他要办点事,更加麻烦,所以形成了不怕麻烦的习惯。
安排妥当,朱高煦便独自赶着一辆马车,将大帽压得更低,径直南行,奔聚宝门。他决定了马上闪人之后,心情也放松了不少,毕竟这是最稳妥的做法。
不料,朱高煦刚靠近聚宝门,忽然远远地看见一些高个汉子站在城门内,被披坚执锐的官兵看着,还有官兵拿着弓箭!
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
朱高煦顿时震惊地暗骂,又是十分困惑。就算之前撞见的那个“大帽”是朝廷密探,也不至于如此快就封锁了城门吧?难道是李景隆或者徐增寿那边出了问题
他顾不得多想,立刻就将马车调头,赶紧离开聚宝门。
朱高煦迅速从桥上过秦淮河,东边的正阳门他是不敢去的,那边近皇城、有诸多衙门,危险更大。他只好赶着马车继续往北走。
燕王在京城也有宅邸,但那地方现在最危险。他一时间不知往哪走正阳门不敢去,另外两道城门是水门,赶车的走那边很稀奇。朱高煦一面苦思哪里出了问题,一面赶车沿路往北奔走。
不知不觉离太平门也不远了。此时街上的官差甲兵似乎越来越多,朱高煦好几次差点被撞见,看样子太平门肯定已经戒备,不可能再出得去!
他琢磨着,鸡笼山那座藏身的宅邸只有庆元和尚知道,说不定还能暂且躲躲主要是眼下在街上实在太危险!
寻思罢,朱高煦便赶着马车往鸡笼山方向行驶。
就在这时,他忽见街头一队戴着高筒帽的官差,骑着马正向朱高煦这边过来了!朱高煦心里十分紧张,急忙朝着上鸡笼山的大路而去。
这条路他很熟悉,很快便到了卖香烛的长街。只要往里面走一段路,就能转头进小巷。
然而情况比他想得更糟糕,在香烛街上走了一阵子,他便看见前边又有几个官差迎面而来这些人并不傻,查起人来、路线部署得颇有章法,逼得朱高煦额头上汗水都浸出来了!
难道要在阴沟里翻船?饶是朱高煦一身武艺,但在京城里是没用的,一旦与官差发生冲突、弄出了动静,自己的行踪范围就更小了!肯定附近都要被封锁,朝廷掘地三尺也能把他抓出来。
情急之下,朱高煦忽然想起上午出门时,那小尼姑正在照看的香烛铺面、正在这条街上。但是,只有一面之缘、萍水相逢的人,她会冒险出手相助?这还真的不容易!
山下的官差是骑马的,稍一耽搁,朱高煦眼看就要被合围了!他无计可施,已顾不得许多,便循着上午经过的大致位置,急急忙忙赶车过去了。
朱高煦转头看着旁边的铺面,过了一会儿,果然见那小尼还在铺面里守着。马车停靠在铺面旁边,小尼也抬起头来,瞧见了朱高煦。
朱高煦从马车前面下来,走到小尼姑面前。小尼颦眉看着汗涔涔的他,问道:“施主何事?”
“让我躲一下,今后必有报答!无论你想要甚么,我都答应你。”朱高煦沉声道。
小尼姑竟然十分痛快果断,她马上就答道:“你先进来。”
“多谢恩人。”朱高煦满心的感激,急忙跑了进去。他回顾左右,这铺面竟然只有一间屋,里面搭着一张简陋的床和蚊帐,周围都堆满了香烛货物。
小尼姑低声道:“上边。”
朱高煦这时才抬头一看,墙角有一副木梯子,头顶上果然有一层木板隔层;木梯子搭的位置,只有个洞。
他急忙大步跳到光线昏暗的墙角,手脚并用从梯子上爬了上去。这铺面是间一层瓦房,朱高煦爬到隔楼上,感觉十分低矮,连坐着也直不起腰。
想到自己已是堂堂郡王,竟然如此狼狈,朱高煦心里说不出的感受。这趟差事实在太他娘的险了,他自忖已经十分小心细致,却还是落到了这样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