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府城里似乎没甚么异样,城门未戒严,诸衙署也照常办公。
那些或多或少知道京师动静的人,此时还未轻举妄动;就好像是秋冬潜伏起来了的罢。”
一行人及至前宫,朱高煦便屏退左右,与家眷们坐到一块儿,将京师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几个人都说了些台面上的话宽慰朱高煦,但忧色自是遮掩不住。
朱高煦叫郭薇安顿好妙锦,便起身去寝宫换了一身红色团龙服常服,离开后宫、去前殿了。
他没有马上去书房,或召见文武,而先去了承运殿大殿上,在殿门外止住了身边的宦官宫女。
这座大殿一般是正式场合才使用,此时里面没有一个人。支撑着宏伟的重檐顶的大柱子,隐隐透出庄严的气息。朱高煦走上了他熟悉的王座,独自坐了下去。
空旷的大殿上,万物一时间仿佛回归了静止。
缠绵的情意,重逢的喜悦感概,家眷的担忧,久别的愧疚,各色人等的权衡……朱高煦暂且都压在了心底。不过,牵绊似乎很难抛却,毕竟他做的事、他活着,早已不是只为了自己。
可惜,每一方都在恶意假设对手,以便为自身造成更有利的局面。世道似乎也不会因为甚么情分,就能藏起它原本狰狞的真面。
……终于能从一个多月以来的仓促应付中停下来,朱高煦独自坐在这里,愈发感受到王应该是孤独的,因为古人都自称寡人。赌徒也是孤独的,因为总是向所有人借钱。
他把身体微微倾斜,调整了一个省力舒服点的姿势,又用手臂稍稍撑住脑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久久都没有动弹。
有一会儿,他其实甚么都没想。又有一会儿,他却在胡思乱想,脑海中浮现着各种意象,似乎看见了以前、又看见了未来的残片。
大殿外阳光明媚,朱高煦却仿佛看见了风雨飘摇的幻象。